唐秀瑾笑道,“有,倒是有,不過還是讓主人給你親自介紹吧。”
楚懋顯得有些驚訝,“蘇茂回京了,”
“是,一聽殿下登門,這這不就把我攆出來了,正在上頭烹茶以待殿下。”唐秀瑾有些委屈地擺了擺手。
楚懋點了點頭。
阿霧想來,這位虛白齋的主人蘇茂先生同楚懋該是熟人了,否則也不會如此清楚他的怪癖,等閒地方他是絕不會輕易入座的,因而連唐秀瑾都攆了,上頭應該正在打掃、薰香。
唐秀瑾向楚懋告辭而出,除了最先的失態外,他後來再沒看過阿霧一眼。
楚懋拾階而上,阿霧自然要跟上,她對虛白齋的主人久仰多時,只是一直無緣得見,這位也是神龍現首不現尾的高士。
而先才下頭迎客的掌櫃則恭恭敬敬地立在梯邊,恭送兩位上樓。
虛白齋的二樓裝飾清雅、精緻,一應擺設都是百年以上的古件,饒是阿霧一雙富貴眼,也頗為驚訝於這位蘇茂先生的豐富收藏,而且這樣貴重的東西就這般大大方方地擺在人前,這等氣度就非常人可及。
然而當蘇茂從裡間轉出來迎客時,阿霧的愕然比看到唐秀瑾時還甚,差點兒失儀,眼睛眨巴了三下這才平靜下來。
眼前的蘇茂雖著男裝打扮,可一看就是位美嬌娘。容貌嫵媚大氣,男裝打扮別有一番風情韻味。年歲不大,約十八、九的樣子。她見了楚懋與阿霧也不行女子蹲福之禮,反而抱拳作揖。
“殿下。”繼而蘇茂轉頭看著阿霧笑道:“這位想來該是祈王妃吧。”蘇茂虛做了個甩水袖的動作,躬身道:“小生這廂有禮了。”
阿霧“噗嗤”就笑了出來,這位蘇姑娘,還算有趣。
蘇茂延了他二人入內室,阿霧心中“咦”了一聲,這屋裡滿是冷梅薰香,正是楚懋最喜歡的香氣。只是這冷梅香最怪,調香是極難調出這梅香的,想來該是以臘梅燻成,也不知費了多少臘梅,又費了多少時日才能有如此香氣。
阿霧側頭看了看楚懋,不禁想,看來這位殿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前途灰暗,但是也有不少女子對他上心嘛。
“你這回出遊,可尋了什麼好東西回來?”楚懋入座,連啜了兩口梅上雪烹的茶。
阿霧也在舌尖、喉頭細細品嚐、回味了這道茶,餘香雋永,茶好、水好、技術也好。
“你這兒的‘三好茶’越發進益了。”楚懋讚道。
阿霧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起來,她不管怎麼努力也不過得一句楚懋“不錯”的讚賞,這“三好茶”雖好,也不至於就讓他這樣喜歡吧?
“多謝殿下讚賞。這回還真是帶了一卷好東西回來,打從十年前我就看上了一幅畫,但是那家的老頭子說是家傳之寶,死活不賣。說來也是令人唏噓,這回我到杭州,剛好遇到他家落難,我竭盡心力相助,那位老丈最後才將這幅畫轉賣於我。”蘇茂有些興奮地說道。
“來之不易,倒讓我想開開眼界了。”楚懋啟唇笑道。
蘇茂站起身,朝二人頷首告罪,退回更裡頭一間。須臾有侍女抬了幾條長几出來,在屋中一字排開,又將屋內的茶盞收走。蘇茂再次轉出時,手中則捧了一軸畫卷出來。
阿霧見她小心翼翼地將畫卷擱在左首長几上,緩緩展開來,到右端約有五米長。
楚懋和阿霧都有些心急地走到畫前,饕餮視之。
看畫風和佈局,阿霧心頭一震,這幅畫該不會就是失傳已久,傳說中張端的《遊春圖》吧?張端其人,是三百年前南朝的宮廷畫師,《遊春圖》是其奉命而作,據說畫成那日,瑞光千條,乃是絕世佳作誕生之兆。古往今來,有幸觀之者無不驚豔膜拜。世上流傳的仿品也多,難辨真偽。
“殿下,以為如何?”蘇茂嘴角噙笑。這幅畫,唐秀瑾看了也目瞪口呆,斷為真品,不過蘇茂如何也不肯割愛。
楚懋緩緩在畫前挪步,並不言語,蘇茂也不催他,轉而到阿霧的身邊:“想來,王妃於畫道也頗為精通。”蘇茂見阿霧目不轉睛地盯著遊春圖,因此有這一說。
阿霧謙虛地笑了笑,“略懂。”
此時阿霧正站在題跋處,以阿霧看來,這幅畫無論從絹質、墨色、筆法來看,都無疑是南朝之風,與張端的其他傳世之作相比,畫風也很相近。畫風宏偉、佈局嚴謹,五米之絹上,人物多達數百,實在是“工程浩瀚”。再看畫上題跋,有不少名人的收藏印,都鑑定此畫為真。
甚至有前朝大儒黃永、定真的題跋,也難怪蘇茂敢如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