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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部分

,那就保重吧。

連珠炮一樣的說完這些話,她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匆匆朝他扔下早就準備好的一疊錢之後,落荒而走。直到走出很遠,遠得他絕對不會看見她的身影時,她才如被人抽去了主心骨一樣,渾身癱軟的癱倒在路旁。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慄著,心已碎成了千萬片,無法遏止的淚水衝花了她的妝容,打溼了精美的華衣。不用他說什麼,她已經從他看她的眼神中猜到了,他恨她。如果說以前他愛自己如珠如寶,那麼現在,就一定是恨自己恨得莫如寢皮食骨。

她的目的算是達成了吧,平生頭一回做戲,不想,竟也是這樣的成功!如果在她和他的母親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去承受痛苦的話,那麼,就讓她來承受吧。她還年輕,會有很多時間去慢慢淡化心中的痛苦。時間會成為治療傷痛最好的良藥,而他的母親,已經年邁,受不起也等不起時間的流逝。這也許是她能為季衡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從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他彷彿憑空消失了一樣,徹底的與她的生活斷絕了聯絡,完全打聽不到一點訊息。而她自己,在經過如此傷心的戀情之後,以絕然之姿,拒絕了父母為她安排的幾門婚事,不管父母如何哀求怒罵,她都不為所動,抱定了終身不嫁的念頭。

沒過多久,中日之戰再無可避,一夕之間烽煙四起,時局動亂,世道不平。又過了幾年,上海淪陷,父母又相繼去世。她的青春歲月就在這亂世之中悄然度去,最終,她孑然一身,固守在祖宅之中,與幾位忠心耿耿的老僕心靜如水的相依度日。

雖然她已不再年輕,卻依然有熱心友人想要替相貌出眾的她撮合姻緣。但愛情於她,已是昨日黃花,自季衡之後,再未有人能走近她的心扉,燃起她對愛情與婚姻的嚮往和熱情。在她心底,永遠愛著那個喜歡叫她“二木頭”的男人。在她心底,自己早已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今生,他們無緣相守。那麼,她就用自己的方式為他守貞。

可世事終究是難料的,原以為今生他們不會再見的她,萬萬沒想到,二十多年後,他們會在那樣混亂的場面下重逢。她沒想到,他會投筆從戎;她更沒想到,這麼多年來,他竟也是孑然一身。他變了許多,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對自己溫言軟語,渾身上下再也尋不見當年的儒雅之風,反而充斥著被軍隊生活磨礪出來的堅硬與烽火歲月曆練出來的冷酷與剛強。

他還在恨著自己,所以即便她又驚又喜的認出了他,他也不願與她相認,避之不及的同時,還待她惡語相向。她明知不該請求他的原諒,明知自己不應該靠近他,可理智永遠都無法戰勝內心激動的情感。她像只撲火的飛蛾,無論如何都想靠近那團可能讓她背棄諾言、身陷地獄的火光。能再見到他,聽見他的聲音,哪怕是他的怒吼聲,她也覺得是種甜蜜的味道。

最後,當他們在亂作一團的火車站上再次相逢的時候,儘管他依然對她不假顏色,可她能感覺的到,他恨著她,也愛著她。她一直在他的心裡,從未離開。這也許是一段被很多人看做孽緣的情緣,可對她來說,卻是那樣的珍貴。

看著他滿身煙塵而又疲憊不堪的背影在自己眼前一點點消失在人潮中的時候,當他最後擁抱過自己,留在身體上的那點溫暖開始消散於無蹤的時候,壓抑在她心底裡的那團火,那股隱忍了二十多年的慾望,婉婷為了和那個孩子在一起時堅毅的眼神,終於讓她做出了決定,此生最膽大的決定——她要和他在一起,她要去找他,她再不願失去他!

人的一生,本就短暫。她和他之間,已經蹉跎了二十多年,從青春年少到如今的人到中年。一個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二十年可以如此浪費呢?與其要在餘生之中為這段錯失的因緣而懊悔至死,還不如在最後關頭牢牢的抓住這段情緣,此生無憾的相守到老,到死!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跳下了那最後一班南下廣州的火車,放棄了去香港投奔姨媽的機會。她脫下了身上的華服,首飾,換上了普通女人穿的棉布旗袍,對與她相伴多年、不忍與她分離而淚眼朦朧的老僕們笑著說,我不去香港了,因為我要去找他。不用擔心我,只要和他在一起,再苦的日子我都受得了。我已經錯過了他二十多年,現在,我不想再和他分開了。

其時,已改名為劉潤川的季衡帶著敗兵一路南撤,最後撤到了重慶。當大部分國土已經陷於共,產黨之手的時候,他和他的軍隊還在做著最後、也是最無用的抵抗。期間共,產黨幾次派人向他喊話,希望他能棄暗投明,帶著殘餘部隊投誠,但都被他婉言謝絕。他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從戎多年,孑然一身,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