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汙濁了面容,幾處傷痕深可見骨,勉強撐著說完幾句要緊的話,人就昏死了過去。
南宮盼撐著站起身來,眼前一片暈眩,茫然地走向前方,只是一邁步就是一踉蹌,跌入阿忘的懷裡。
阿忘握住她緊攥著的拳,眼眸漆黑如夜,不見底的深沉,“阿盼,你放心,我會去救他們,沒事的。”
南宮盼仰起臉,怔怔看著他,放心?她怎能放得下心!精銳被困,如今留守的不是女人就是老弱病殘,想去救人談何容易,眼前的局是個死局,她去,也是為了和親人死在一起。
阿忘眼神篤定,似有千軍萬馬,滾滾的殺氣,“阿盼,相信我,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她苦笑一聲,甚是哀怨,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反握住他的手,沙啞的嗓音瑟瑟發抖,字卻吐得清晰,“你,可以嗎?若是,若是救不回他們”
阿忘扶她站好,平靜的話語落地有聲,“人救不出,我絕不回來見你!”
又是一個月過後,子規初啼,捷報傳來。阿忘率領的五千人馬,不僅解救了羅剎谷之困,更加反敗為勝打得敵軍落荒而逃,佴伯部族與淳于部族的聯軍主力遭受重創,佴伯倫身中數箭逃亡,至於佴伯爾,則被阿忘的一挑紅纓槍了了性命。南宮部族大勝而歸,此次的內亂也總算告一段落。
軍隊凱旋的當日,鑼鼓聲伴隨著歡呼聲響遏行雲,城中的女人們全都跑到了街上,摩肩接踵,載歌載舞,清酒潑出的雨幕,滴滴醉在心尖。
阿忘騎上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被眾人簇擁進城,猩紅的戰袍迎風招展,依稀還有血腥的味道,手中的紅纓槍閃過一道寒光,顯然是將軍的氣度。
翻身下馬之後,南宮烈撥開眾人,大步走到阿忘面前,狠狠一拳捶在他的胸口,笑容綻放在臉上,像他這樣冷峻的人居然也懂得開懷大笑,我甚感意外,而更意外的還在後面。
南宮烈緊緊地抱住阿忘,聲音倍感激動,“兄弟,我的好兄弟,你永遠都是我南宮烈最好的兄弟。”
而此時的南宮盼,安靜地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阿忘,笑容由嘴角爬上眼梢,化成眸子裡濃濃的情意,她終於等到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回憶至此,南宮盼雙頰緋紅,眼中柔情似水,這應該是她最甜蜜的記憶,只是這甜蜜夾雜了苦,沉澱了澀。我不禁皺眉頭,開始有些同情她了,無論怎樣,她是真誠的愛著那個男人,像她這樣的姑娘,一旦愛上了就會至死不渝,撞上南牆都不知回頭,一路撞下去,傷痕累累。這麼執拗的姑娘,在愛情的道路上受傷也是必然的。
因為立有大功,阿忘被破格提拔,成為息國的少將,國主南宮鵬愛才若渴,予以把最珍愛的小女兒南宮盼許配給他,讓他做自己的女婿。只是萬萬想不到,阿忘竟會婉言拒絕,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等到的卻是這樣的答案,我的內心難免抓狂,想來南宮盼的內心就更加要抓狂了。如此來看,美女固然想嫁英雄,但英雄卻不一定想娶美女,世上的事常常不盡人意。
南宮盼從阿哥的口中聽到這個訊息後,抿著嘴唇半句話都沒說,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睛泛起層層的漣漪。
藍天白雲下的索瑪河靜靜流淌,遠處的帕拉山峰高聳入雲,劃破蒼穹。南宮盼佇立在岸邊凝望遠處良久,身後有馬蹄聲,緩緩而來,她回過頭,看見馬背上高坐著的阿忘,理也沒理,又把頭撇了回去。
阿忘在她身邊勒住韁繩,一個俯身撈她上馬,馬兒嘶叫了一聲,低下脖子啃著青草。南宮盼掙扎了幾下,反被阿忘牢牢的勒住,怒衝衝翹著眉毛,呵斥道:“快放我下去,我你,究竟想怎麼樣啊?”
阿忘眼裡噙著笑意,平淡的說道:“你的阿爹想要把你許配給我,你知道的。”
南宮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明都已拒絕,何苦再來羞辱,把最後一點情誼毀掉。於是,氣呼呼地說道:“我知道,你不答應,覺得我配不上你,既是這樣還來找我做什麼?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阿忘勒得更緊,調笑道:“當真!”
南宮盼氣餒,她怎麼會不想見他呢?就算嘴上說著恨死他,可心裡還是時時想著他,即使不能嫁給他,遠遠的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她漸漸地垂下眼簾,眼眶裡漫出一層溼霧,哽咽道:“你就會欺負我!”
阿忘收起笑容,一臉嚴肅表情,靜靜的抱住南宮盼,雙唇幾乎貼在她的耳畔,緩緩道,“阿盼,我回絕了你阿爹,是因為我還不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想強迫你,不想你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