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還是溫熱的,秦風拿了方便筷子開始扒飯,黑椒牛柳的味道混雜著寒風溢滿了房間。吳言湊過來看了看秦風電腦上的頁面,又悻悻地坐了回去。隨手拿起一本雜誌漫不經心地看著。
這個冬天似乎各外地冷,連帶著秦風的表情都被凍僵了。吳言偷偷去看秦風面無表情扒飯的臉,心裡連連嘆氣。
小箏啊小箏,你這一走也不知道是對還是不對。你怎麼就這麼耐不住性子呢。
秦風把外賣盒子丟進垃圾桶,擦擦嘴道:“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這麼快就下令趕人,明擺著是卸磨殺驢嘛。吳言微抽嘴角,死賴著不動彈。秦風看他沒有反應,也不管他,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時鐘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尤為明顯,吳言無聊地數著時間,不知道今天又是幾點才能回去。
昨天是十一點,前天是十點半,今天不會是十一點半吧?他又不是無業遊民,每天辛辛苦苦工作之後還要把這個不懂事的傢伙送回家才能休息,吳言額心裡充滿了憤恨,卻又不曉得該找誰發洩。
三個月前,黑走了,小箏走了,吳哲走了,就連那個叫白嶽的也再沒有出現過。不同的是,黑是死了,而另外三個是不知所蹤。有時候吳言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隻是做了一個特別長的夢而已,不然為什麼這些人再也找不到蹤跡。像小美人魚蒸發的泡沫一樣,連悲傷都無法釋懷。要不是秦風越來越冷麵的態度以及王清文嘴裡唸叨的小箏小箏,吳言真的會以為那些不過是一場漫長的幻覺。
當然,還有一個人沒有消失,就是方源。每一次方源嬉皮笑臉或者故作嚴肅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吳言就恨不得給他兩拳。憑什麼他和秦風都鬱鬱寡歡只有這個人還能歡天喜地地繼續過日子啊?而且為什麼要出現在自己面前啊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嗎?人民警察還是臥底居然這麼閒可以摸魚的嗎?把納稅人的錢還回來啊喂!
手裡的雜誌內頁被捏的變形,秦風淡淡地瞅他一眼,說:“你不需要等我回家,該會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你既然忙,何必還要這樣自找麻煩。”他端起咖啡杯悠閒地呷了一口,放杯子的動作像被放慢了一千倍一樣緩慢。吳言扔掉手裡的雜誌,沒什麼形象感地把腳翹到桌子上,懶懶地打著哈欠:
“小箏這麼拜託我了,我當然得這麼做。不然哪一天小箏回來肯定要生氣了。你不怕她生氣,我可是怕得很,她生氣起來簡直不是人,能把我撂倒呢。”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吳言低低地笑出聲來。
突然被提到的名字像一根刺紮在了秦風的喉嚨裡。即使是冬天,手心裡還有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秦風停住敲打鍵盤的動作,搓一搓略有僵硬的手指,平靜地回他:“可能不會回來了,她走的時候什麼話都沒給我留下,我不覺得還有希望。”
三個月前,莫箏突然從醫院裡消失的時候,白嶽是跟秦風吵過的。吳言至今都記得那時醫院裡不可開交的場面,以及秦風赤紅著雙眼迫切地想要找人拼命的瘋狂。醫生和護士拉都拉不住,還驚動了不少人圍觀。要不是後來有人交出來的一封信,吳言覺得自己可能要被迫替秦風背上一筆不小的債務。
仍舊穿著人字拖的白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還在不死心地亂吼亂叫:“就是你這個混蛋!要不是你說來,她能這麼著急走?她現在身上的傷還沒好,有一個人孤零零的能去哪裡?老子就說你不是個好人,沒想到你這麼卑鄙還把她逼走!老子今天非得要教訓教訓你不可,不然你還以為所有人都是白痴讓你耍著玩嗎?”
旁邊有人顫顫巍巍舉起了手,叫道:“那個誰,小夥子,哎就是你,你先停手好不?這裡有你一封信。”
白嶽正和秦風打得你來我往手腳並用,哪裡有停手的意思。還是吳言指揮著看熱鬧的人把秦風拉開才暫停了這場戰爭。白嶽站起身,用不太乾淨的袖子擦擦嘴角的血跡,氣哼哼地往說話那人走去。白嶽認出那是莫箏隔壁病房的人,心思一轉,立刻就意識到可能是莫箏給自己留了資訊。
白嶽能想到,吳言自然也能想到。而秦風一看吳言表情不對,立刻也想到了。於是三個人又開始去搶那封薄薄的信,直搶得面目猙獰,把拿著信的人嚇到不行。“破了破了,快放手!”吳言一看那封信有被五馬分屍的跡象,嚇得不敢用力,順帶拖住了秦風。最後信被白嶽拿在手上,拆信封的時候一副勝利者的樣子。
“把信給我!”秦風還在不依不饒,掙脫了吳言的鉗制又要撲上去上演全武行。白嶽靈活地閃身避過,手中白色的信紙露出邊角。細數之下竟然折著好幾張,每一張都有不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