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不是一個美好的故事。莫箏最後這樣總結:我和黑都是犧牲品,只不過黑現在可以解脫,而我還不得不生存下來。黑著一手真是挺黑的,我討厭他。但是他死了我也不開心。因為如果只剩下我一個,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怪物。
白嶽適時接了一句可不就是嘛,被莫箏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你都不會恨他嗎?他可是給你割了腕的。”白嶽興致勃勃地問道。這個黑對於白嶽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人,他衝進去的時候黑已經躺在地上嗝屁了。白嶽對這個人抱有非常強烈的好奇,尤其是黑和莫箏這兩個重生人之間的愛恨糾葛,簡直堪比家庭倫理大劇。
莫箏沉默了一會兒,不確定道:“其實我也不清楚。那時黑跟我說過為了保證血液流通他會給自己割幾刀。現在想想,我在天台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僵硬的,他很有可能是為了幫我暢通血液才這麼做的。反正我不會死,他也是知道這點的,割腕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所以他這麼做,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白嶽若有所思,又問:“那他為什麼突然又死了?不是說能復活嗎?難道這玩意兒還有保質期?”
“保你個頭!”莫箏罵他:“你以為我們是什麼啊?加了防腐劑嗎?秦風當時對他的頭進行了攻擊,可能是毀壞了那個腦區。不過黑沒有活過來,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不願意。他累了,肯定的。要是我,早就寧願爛掉了。”
白嶽又是若有所思的樣子,莫箏很想問一句你到底在想什麼。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護士來趕人說到了休息時間。白嶽和莫箏互相道別,臨走前白嶽問她:“你想要什麼?明天我帶來給你。”
莫箏搖頭。護士靦腆地吧白嶽送出去,還能聽到白嶽愣愣的聲音。莫箏關了燈,來查房的人滿意地又把門關上了。
幾分鐘後的一片黑暗裡,莫箏坐起身,無聲地笑了。
她想要的,誰都給不起。所以只能自己去爭了。
莫箏,莫爭。她都不知道爸媽給她這個名字到底是希望她爭還是不爭。不過現在看來,不爭的是笨蛋。她開啟門,躡手躡腳地溜了出去。醫院大門像一隻野獸的嘴,沉默而危險。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她病房的樓下,莫箏深呼吸,朝著那車走過去。
第二天吳哲來看她,站在門口半天都沒有進來。莫箏被他看得煩了,只能喊他的名字:“你就準備站在外面一天嗎?那我可不奉陪了,你自己瞪眼睛吧。”
結果吳哲撲哧一聲就笑了,說:“你還是這麼沒禮貌。”
莫箏反駁他:“這不是沒禮貌,是你自己沒禮貌。別把我當成當年那個你喜歡的人,她是活的,我是死的。你喜歡的那個莫箏早就死了,你知道嗎?”
吳哲拉開椅子坐下,順手給她削蘋果:“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其實那時候我看見你了,只不過你還躺在地上沒有醒。我著急跑出去想要叫救護車,結果後腳你就自己跑出來大喊大叫,還把我忘了個一乾二淨。我還以為是你在跟我開玩笑,一時生氣就沒理你,誰想到被那個傢伙鑽了空子。”
“那你為什麼還不願意放手?”莫箏接過蘋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吳哲在旁邊看著她吃蘋果,又繼續給她削:“不是不願意,是不甘心。我以為你能想起來,但是你這一忘就是四年。我思考過,覺得你只要能吃能睡就行,沒有呼吸就沒有呼吸,也不是什麼大事。於是我就想保護你,我知道那個人肯定還會來找你。現在黑死了,你也想起來了,我以為你會重新和我在一起。可是從你剛才的話我就知道了,還個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第二個蘋果又削好了,莫箏猶豫了一下又開始吃,說話模模糊糊地:“我很感激你,因為你願意為我做這麼多。說實話,我當年大概真的挺喜歡你,可是現在你快別削蘋果了我吃不完這麼多本來應該問你一句過得好不好,不過想來應該過得不太好,而且我也沒有資格問。吳哲,你很好,不好的是我。你也別糾結我了,各過各的吧。以你的條件肯定還有更好的人等著你。是我拖累了你四年,我道歉。我是衷心的希望你能幸福,真的。我不騙人,更不會騙你。”
有人喜歡轟轟烈烈,有人喜歡雲淡風輕。莫箏是先喜歡轟轟烈烈後來喜歡雲淡風輕的那種人。說白了就是渴望愛情,但是得到之後又嫌麻煩。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作死,偏偏這麼作死卻沒有死。
對於吳哲,莫箏總是拿不準情緒的。她以前是喜歡過吳哲的,這一點不容置疑。但是現在呢?就算她喜歡吳哲,肯定也不是最喜歡的那個。時間就像一汪水,平靜地衝淡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