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垂頭喪氣,稀稀拉拉地回答是,楊瓊怒喝:“大聲點!”一排人瞬間站直,整齊劃一地回答:“是!”
接著楊瓊讓他們散了,曹遷這才笑著上前來:“還是夫人的法子好,又讓他們吃了苦,又長了教訓,殺一儆百,比軍棍強。”
楊瓊也笑著說:“這樣一來估計再沒人敢去鬧事了,大冷天的天天去巡城,夠受。”
曹遷眯著眼看了看天上烏沉沉的雲,按去年的經驗,大雪斷斷續續要到三月份才會停,在那之前:“不過大夥兒天天憋在營裡也不是辦法。——你傷好了?”
“差不多了,大夫也說沒問題了,”楊瓊打趣地道,“可專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曹遷“嗨”地一聲,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王爺倒是去說了媒,可人答不答應還是還是兩說,不過你放心,真要成了,喜酒肯定少不了你的份。”
二人勾肩搭背地走進軍營,閒聊中曹遷說起自己是怎麼認識那姑娘的,說姑娘人長得好心也好如此這般,又說自己粗人一個怕配不上人家,就算被拒絕了也沒什麼,楊瓊只不住地說不會怎麼會,勸他要有信心。
“哎,話說上次你”曹遷欲言又止。之前楊瓊去救程奉儀的事,其他人或者知道內情或者猜到內情,都心照不宣地不在他面前提這茬,但曹遷一來沒弄懂狀況,二來也是出於關心,總想問個明白。
楊瓊走到演武場邊,從武器架上拿了兩把木槍,一把拋給他:“好久沒動骨頭都硬了,來來,咱們切磋切磋。”
曹遷接過木槍,和他一起走下場,路過計程車兵看到這一幕,馬上衝回營帳裡去報信,不一會兒場外就圍了一大圈觀摩學習的人。
“丟人的事,不如不提。”楊瓊長槍一掃,開啟戰局,曹遷馬上騰身躍起,一槍刺過去:“你對程夫人”
楊瓊旋身避開攻勢,槍尾一挑勾向他面門,曹遷架住他:“你喜歡她?還是僅僅想要報她的再造之恩?”
楊瓊不說話,加快了動作,二人在掃開了積雪的演武場中央轉眼間過了十幾招,溼潤的泥沙被槍尖掃得四散飛濺,沙沙作響。
“我怎麼想的並不重要,我只希望她過得好,只要她平安,快樂,我就心滿意足了。”即將露出破綻的一刻,楊瓊果斷後掠拉開距離,重新擺好防禦的姿勢,微微喘氣。
曹遷長嘆一聲,說:“如果你當時殺了呼兒哈納,也未必能救她回來,兄弟說句不好聽的,她落入北狄人的手中,八成早就被”
楊瓊神情漠然,看不出喜怒哀樂,曹遷又換了個問法:“你救了她以後打算怎麼做?”
楊瓊答道:“送她回京城,和丈夫女兒團聚。”
曹遷說:“如果翟子成不要她了呢?”
楊瓊瞬間兩眼就瞪了起來:“不可能!他若是那樣的人,當初就不會親自去和呼兒哈納較量,被打成重傷,還要託人千里迢迢送信到燕州來,求王爺和夫人,程夫人她看上的,絕不會是那樣一個人!”
“就算他不是,翟家的二老又會怎麼想?送出去的人又回來了,皇上又會怎麼想?京城裡那麼多尖酸刻薄的言官”
楊瓊怒從心起,提槍就是一輪猛攻,木槍掄得滸滸風聲起,招招不留情,曹遷且戰且退,到最後被打得連話也沒法連貫說了。
場外圍觀計程車兵們彷彿也從空氣中嗅到了些不對勁,不再吶喊助威,只默默地看著場上二人拼命一般的搏鬥。
幸好還是有人早早瞧出這二人之間的氣氛不正常,跑去通知了崔繹,崔繹趕過來看了一眼,頓時大怒:“都住手!”
曹遷早就不想打了,只是苦於無法全身而退才被他一直死纏爛打,聽到崔繹的聲音,當即收了槍向後退,楊瓊卻還想追擊,被四五名士兵衝上去拖住,繳了槍,才慢慢平靜下來。
“小兵們無事生非出去擾民,你們兩個也吃飽了撐的嗎!”崔繹大步上前去,狠狠一巴掌拍在楊瓊腦袋上,“殺敵的時候怎麼不見拿出這氣勢來,欺負自己人倒是橫,楊公琪!自己去領二十軍棍!”
曹遷忙說情:“王爺息怒,末將與楊兄弟只是稍微切磋一下,並非有意惹事!請王爺恕罪!”
楊瓊默默地轉身去了,崔繹又扭頭對曹遷罵道:“還有你!場中跪磨刀石,不到一個時辰不準起身,去!”
曹遷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只得也乖乖去領罰。
士兵們抬來磨刀石,曹遷挽起褲腿跪上去,沒過一會兒就感覺到膝蓋像是被成千上萬的螞蟻齊咬一般,火辣辣地疼起來,風明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