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得以延續煙火。所以,柳姨娘母憑子貴,在秦家的地位,在秦老太太眼中的分量,並不亞於沈氏。
每每想起這些事兒,秦伯堂的內心是愧疚的。他站起身,走到沈氏身旁,輕輕地撫著沈氏的肩膀,心中甚是愧疚。“芝蘭,我未能履行當年向岳父大人的承諾。這麼多年以來,讓你受苦了。”
第13章
沈氏本就非尋常女子,一陣沉默之後,她抬起素手,握住秦伯堂的手,苦笑道:
“你我成親至今二十載有餘,彼此是怎樣性格,難不成還不清楚嗎?只是當我見到月兒身受如此苦痛,心中萬般滋味。當年,我冒著萬分兇險,拼儘性命產下月兒。老爺,你是否還記得,月兒出生時不足月,差一丁點兒就要隨誠兒去了。如今想來月兒性子雖是倔強了些,但是,如若如若月兒她遭遇不測,我這白髮人再次送黑髮人,情何以堪哪!”
秦伯堂聞言,臉上動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愧疚與後怕。他凝望著神色不寧的妻子,她當初的滿頭青絲,如今兩鬢卻已染霜白,心中自升起深深內疚,情不自禁地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撫道:
“夫人莫要責怪自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月兒雖遭此劫,如今看著性子倒也收斂許多。從今往後,多勞夫人抽出時間好生教導月丫頭。家中的大小生意,就交由為夫吧。如今有阿磊和大山從旁協助為夫,夫人勿再要多操心了。”
沈氏點點頭,秦伯堂的話,她是聽進去了。秦家的大小物事,哪比得上女兒重要。她凝神片刻,思索一番,說道:“老爺說得這些我都明白。如今阿磊已然長大成人,他勤勉好學,於生意之道,更是深得要領。有阿磊從旁協助於老爺,我也多些時間教導月兒了。”
她忽又抬起頭,問道:“月兒此次果真把老太太給氣壞了?”
秦伯堂重重嘆了口氣,搖著頭說道:“我細細盤問過順昌家的,她說,月丫頭出事那天,母親原本正在禮佛,可不知為何,當時母親手中的念珠線突然斷了,珠子撒了一地。事有湊巧,正逢下人去稟報母親月丫頭出事了。母親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冷不防地踩到滿地的珠子,重重地摔了一跤。”
沈氏瞪大了雙眼,忍不住輕喚了聲“啊。”
秦伯堂拍了拍她的手背,繼續說道:“所幸的是,這一摔跤母親並未傷到。匆匆忙忙間,母親擔心月丫頭出事兒,硬是讓人從佛堂抬去月丫頭的屋子。母親到時,正巧瞧見到月丫頭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母親年紀大了,受不得驚嚇,摔過一交,又見到月丫頭那個場景,母親頓時昏死過去。待到母親甦醒來,她就誰也不理會,只是日日夜夜在佛前祈禱,大夫開的湯藥,她也不願意喝。晌午和傍晚我去佛堂見過母親,想方設法想哄母親喝點藥,可她連我都不願意見。”
聽完秦伯堂的這番話,沈氏深深感到後怕與頭痛。自嫁入秦家三十載,她算是瞭解了秦老太太的性子。秦伯堂之父早逝,秦老太太含辛茹苦一手帶大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幼年吃過諸般苦滋味的秦伯堂,長大成人後對秦老太太極為尊敬。愛屋及烏的沈氏,平日裡對秦老太太亦是尊敬有加,早請早安,晚請晚安,一絲一毫的禮節都不敢馬虎。
然而,秦老太太卻自沈氏嫁入秦家以來,對她的態度既不親近,也不疏遠,總是保持著無法靠近的距離。初嫁秦家的沈氏心中惴惴不安,暗自揣測,或許是她的出身門第,讓秦老太太無從適從。丞相獨女下嫁商賈之家,哪怕在民風開放的大乾朝,亦是鳳毛麟角的稀罕事兒。
可是在婚後數年,沈氏發現秦老太太仍然保持這種不鹹不淡的態度。不僅如此,秦老太太素日裡不甚喜歡嫡孫女秦明月。不僅因為秦明月是姑娘家,而且秦老太太認為秦明月被她“過度寵溺”,性子太過清高孤傲。如今,偏偏又讓秦老太太碰到秦明月此番作為,只怕今後
“母親年事已高,身子骨又虛弱,如今被月兒嚇得不輕,本應該臥床休養,她卻日日顧著禮佛,這該怎生是好?”沈氏眉心緊蹙,略帶愁容道。她更加擔心,萬一秦老太太被秦明月氣著的事兒,被七嘴八舌的下人們傳出去,她倒沒有關係,只怕明月就要遭受不孝之名的唾罵了。
秦伯堂同樣愁容滿面。知母莫若子!如今看秦老太太這態度,她定然是被秦明月給氣得鬱結。只是母親不方便開口提出讓以家法懲罰秦明月。畢竟,沈氏對秦明月的萬分寵溺,秦家上下皆知。
當年母親曾強烈反對娶高門媳婦兒,她擔心無法在高門媳婦兒面前立威嚴。成親之後,他才逐漸懂得母親這些話。於是,他不得已夾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