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我與老爺提及多次,明媚那丫頭,不是省油的燈,她和月兒從小就不對付了。”
秦伯堂聽到這些,並沒有打斷沈氏的話。沈氏見狀,哽咽著繼續道:“柳芳芸早不回孃家,晚不回孃家,偏偏前幾日月兒出事前回去了。她這不是給自己撇清關係找了一個最好的由頭嘛。”
“芳芸她娘纏綿病榻許久,前些日子裡,愈加不好了,芳芸這才回的孃家。今日你說的這些話,萬不可被其他人聽到,免得惹得別人嚼舌根。”秦伯堂嘆了口氣說道。
沈氏理了理思緒,重新把話題轉到春水的事情上,“出事後,我盤問過春水,她一路跟隨貓兒跑到了蓮池邊,然後被人叢背後推下去。此外,春水回憶那日在伙房裡,她看到一個身影和明媚很像。”
“春水是年前才買來的小丫頭,在秦家她認得幾個人?沒有十足的證據,不能妄下定論。”秦伯堂略略提高了聲音說道,“芝蘭,月丫頭平日裡也有做不對的地方。她和阿媚不對付,這也是二人鬧著小性子。母親時常提及,月丫頭的性子太是清高,太有孤傲,這對於姑娘家並非是件好事!還望夫人多抽出時間教導月丫頭。”
沈氏咬著嘴唇,神色變幻了下,還是啟口說道:“母親的話固然要聽,可母親不太待見月丫頭。在這個秦家大宅裡,誰人不知曉母親最偏愛的是明浩。母憑子貴,柳芳芸在秦家的腰桿子挺得筆直筆直。當年,若非是我,她怎麼能進的了秦家的大門?若非當年為了秦家,我怎麼會失去我的誠兒。”沈氏越說越激動。
“夫人,你又扯哪兒去了呀!母親只是提點我,女兒家有女兒家的本分,越過了本分,對女兒家而言並非好事。誠兒的事,秦家的確有愧於你,只是這事兒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勿要時時刻刻記在心中。誠兒在天之靈,亦會得到安息。”
放緩了聲音,好生安慰沈氏一番。他的確有愧於她!自小“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秦伯堂尤其不擅長生意之道。秦伯堂的父親去世之後,秦家生意日益中落,秦伯堂娶妻之前,一直由秦老太太獨自撐著秦家生意。
當年,秦家嫡長子秦明誠出生尚未滿一個月,秦家陷入爭奪生絲的大戰之中。沈氏顧不得坐月子,她放下尚在襁褓中的誠兒,一路顛簸著去了桑鎮,和杜家搶奪質量最上乘的生絲。杜家當年抬高收生絲的價格,惹得養蠶戶們紛紛倒向杜家一邊。
處於競爭劣勢的秦家,只能打親情戰。沈氏挨家挨戶地拜訪養蠶戶,教養蠶戶的婦女們改良養蠶之法。透過她的指點,養蠶戶的婦女們,改良了養蠶的方法,蠶兒吐出的生絲更加光滑,更加有韌性。當時,沈氏被譽為“再生嫘祖”。
然而,那年夏天,一場痢疾去奪走了小誠兒的性命。因著沈氏一直在外,秦家奴僕疏於照料,小誠兒患上痢疾,腹瀉脫水而死。那年,沈氏不僅失去了兒子,而且在桑鎮走訪了五百九十家養蠶戶的她,也終究累垮了身子。最終,秦家雖然從杜家手中搶回了這批生絲,沈氏身子和精神卻生生地垮了下來。
秦家因這比質地上乘的蠶絲,奪取了皇家的生意,自此走上了良性發展的道路。秦家老太太失去了嫡長孫,心情低落,每日鬱郁不歡。在氣無處可發的情況下,她斥責了沈氏,婦道人家在家裡相夫教子即可。沈氏又不能反駁,只得強忍了下來。婆媳兩人的關係也日益走向惡化。
沈氏養好了身子,過了數年,仍然無法受孕。沈德新從京城派來的太醫,一邊搖頭,一邊給她開了調理身子的方子。如果上天垂簾,夫人才會再次受孕。然而,一晃又是五年過去了,再一晃又是五年,整整十年過去了,沈氏卻仍然未懷上。秦老太太盼孫心切,秦伯堂眼見著馬上要而立之年,她就使了百般招數,讓秦伯堂納妾。
萬念俱灰的沈氏,經過無數次的心裡掙扎,她剛要答應給秦伯堂納妾,終於開眼的老天爺再度開了恩。終於在多方調理下,數年後,沈氏才誕下一女,乃秦家嫡長女,秦明月。秦家上下對秦明月,真真是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看在眼裡怕丟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奈何沈氏出身再矜貴,孃家勢力再龐大,因無法延續秦家煙火,備受非議。無奈之下,迫於秦老太太的壓力,還有秦家無煙火延續的壓力,沈氏幾度審慎,決定為秦伯堂納妾。她反覆甄選,終究選了乳孃邱媽媽最小的女兒柳芳芸。
當年的柳芳芸,內向、靦腆、膽小、老實。柳姨娘嫁入秦家次年,就誕下一男一女龍鳳胎,秦明浩與秦明媚。秦明浩卻因幼時風寒所致,變成了半癱。雖然半癱,秦明浩也能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