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思連打了三個,白曉然的電話依然無人接聽。她的眉頭皺得更緊,重新打給童越:“她不接,現在怎麼辦?”
“我看見……她剛才開了燈。”童越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模樣,但聲音裡依然滿是疲憊,“你現在如果有時間的話……能不能過來一趟?”
時思一時失語,下意識的看向傅銘淵。
傅銘淵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但開車的目光依然專注:“怎麼了?”
時思突然不知該怎麼說出口。
他們的爭吵她已經看過太多,但還沒有鬧成今天這樣過。可即使她能努力說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幫他們收拾爛攤子,可看著身旁的傅銘淵,她實在不知如何啟齒。
路口有些堵車,等待的過程中,傅銘淵看向她,神色如常:“怎麼,白曉然出事了?”
時思語氣沉悶:“把自己關在家裡兩天了。”
“放心吧,她不是會做傻事的性格。”傅銘淵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我陪你過去看看,話劇可以改天再看。”
似乎在他面前,她從來不需要多說什麼,他就已經懂得了自己的所有想法。時思看著眼前依舊體貼的傅銘淵,心中一片溫熱。
*
電梯門開啟之後,早已等在那裡的童越看見傅銘淵和時思牽著手出來,目光一滯。
時思朝童越簡單打了招呼,受心情影響,語氣神情都是淡淡的,童越不由得苦笑。
“去吧。”傅銘淵聲音溫和,“我回車裡等你,有事的話打電話給我。”
從始至終,沒有多看童越一眼。
時思點了點頭,轉過走廊的拐角,到了白曉然的門前,敲門的聲音稍稍用力了些:“曉然你在嗎?我是時思。”
不久之後,隨著門聲開閉的聲響,走廊裡重新歸於平靜。
童越看著傅銘淵走進電梯的背影,沉默片刻,也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
白曉然臉色蒼白,黑眼圈濃重,顯然這兩天並沒有睡好。
白曉然自小生活優渥,對生活品質要求極高,無論人前人後都活得精緻又講究,連時思都極少見到她不修邊幅到近乎狼狽的模樣,所以此刻時思跟在她身後進門,看著她腦後有些凌亂的頭髮,幾不可聞的嘆氣:“你這兩天……”
時思話音未落,就因為看清了房間裡的景象,驚得把沒說完的後半句直接又咽了回去。
白曉然偌大的客廳裡,各種雜七雜八的衣物鋪散的各處都是,彷彿剛被小偷洗劫過後的案發現場,雜亂不堪。
時思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正要再往裡走幾步,腳下已經踩踩到了東西。她彎腰拿起那個被自己踩扁了的紙盒,看清上面的logo,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曉然隨意在地上的整理袋和鞋盒之間踢出一條路來,走到廚房把已經熱好的牛奶拿出來,一口氣就喝下了半杯:“你要喝什麼自己去拿。”
聽她情緒很穩定,時思反而更加擔心她的狀態:“你這是……在幹什麼?”
“收拾東西。”
白曉然言簡意賅,把剩下的半杯牛奶喝完之後,在一堆衣物間坐下來,低頭一件件的整理。
時思電石火光間已經明白了一切,在她身邊坐下:“決定了?”
“嗯。”
*
路燈照在行道樹光禿禿的樹枝上,在地面投下幾道蕭索的暗影。童越看著那暗影有些出神,許久之後才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燃之後,才看向傅銘淵:“來一支麼?”
“我從不抽菸。”傅銘淵在車前站定,與之對視,“童先生一起下樓,是有什麼事想和我聊麼?”
“是你吧?”童越指間升起的薄薄一層煙霧被北風一吹就散了,“投資的事一直出問題,我多少也有些人脈,不至於連有人暗地裡打壓我的事都一無所知。”
“哦?”傅銘淵輕笑一聲,可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童先生為什麼會認為是我呢?”
童越不答反問:“我也想問問傅總,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喜歡她沒錯,我對她的感情從來就不怕任何人知道。可你們戀愛之後,我自問沒有打擾過你們什麼,不知道傅總這麼針對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童越彈落菸灰,雖然動作慵懶,但目光卻銳利起來。
傅銘淵唇角的弧度尚在,但眼底凜冽的寒意卻比此刻的北風尤甚:
“我做事向來隨心,有什麼必要向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