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間就隕落在了槍口之下。
時思又害怕,又憤怒,她抬手用力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可就在她一邊哭著一邊回頭看向傅銘淵時,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傅銘淵已經踉蹌著跪倒在地上,臉色一片蒼白。
“你怎麼了?”時思驚恐的想扶起傅銘淵,卻承擔不住他身體的重量,只能跪在他身旁努力扶住他,帶著哭腔叫他的名字,“你、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麼了……”
可她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傅銘淵冰冷的手下意識的緊緊攥住時思,呼吸極度困難,臉色也越發慘白。時思早已顧不上外面是否已經徹底安全,一邊慌亂的幫他撫著胸口平順呼吸,一邊問:“是哮喘嗎?還是心臟病?你身上有沒有帶藥?”
傅銘淵卻沒有絲毫反應,時思試圖從他身上翻找隨身攜帶的藥物,就在她手忙腳亂的時候,卻發現傅銘淵抓著她的手臂,目光直直落在前方不遠處的大灘血跡上,沒有移動分毫。他的眸光仿若一潭死水,枯槁晦暗。
血?
時思倒吸一口涼氣,聲音裡還帶著哭腔:“傅銘淵,是血嗎?”
回答她的,是傅銘淵越發急促的呼吸聲。
時思抬手緊緊捂住傅銘淵的眼睛,不知過了多久,奇蹟般的,傅銘淵僵硬的身體彷彿驀地鬆懈下來,原本急促的呼吸也稍稍平復了些。時思知道自己猜對了,一手捂著他的眼睛,一手抱住他,輕輕的顫聲說:“沒事了,不要看,什麼都沒有……”
她一直喃喃說著這句話,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直到傅銘淵的呼吸終於徹底平穩下來,而她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
警察衝進來之前,甚至連時思自己都沒察覺到,她擋在傅銘淵身前的那一瞬間,是無比決然的守護姿態。
警察拿著對講機做著彙報,隨後進來的還有高舉相機和攝影機的記者,世界重新開始雜亂無章,時思腦海中一片混亂,但她至少意識到了一點——懸在頭頂的死亡威脅解除了,作為倖存者,她終於能夠從恐怖血腥的噩夢中醒來,她的親人朋友不用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她也終於能再次回到光明美好的祖國。
她還活著。
時思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仍然死死的抱著傅銘淵,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傅銘淵不能見到血——他保護了她,她也要保護他。
第3章 回國
時思在醫院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以至於她剛睜開眼時看清周遭陌生的環境時,茫然到幾乎不知身在何處——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尚未完全消失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她覺得眼前的一切仍有些虛幻。
她閉了閉眼,重又睜開,周遭空氣裡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這種以前最討厭的味道,卻第一次讓她覺得踏實。
昏倒前所經歷的一幕幕,如今悉數在她的腦海中倒帶,而她記憶中的最後一個瞬間,定格在傅銘淵逐漸有了些溫度的指尖上。
“醒了?”
一個有些疲憊的聲音響起來。她朝旁邊看去,白曉然正從一旁的沙發裡起身走過來,正雙眼微紅的看著她。而此時的白曉然粉黛未施,臉色十分憔悴。
時思努力地對著白曉然扯出一個笑容。
白曉然也想笑,卻有些笑不出來。
襲擊發生的時候,白曉然剛從房間裡出來,彼時已經有安保人員努力平息混亂組織客人逃生。她隨混亂的人群沿著安全通道逃出了酒店,才知道恐怖分子率先開始血洗的位置,就是餐廳方向。
而她終於再次見到時思,已經是時思被醫護人員用擔架從裡面抬出來的時候了。
“幸虧醫生說你是驚懼過度暈倒了,不然我當時非瘋了不可。”白曉然如今回憶起那個畫面,仍然心有餘悸。
白曉然鮮有的話多,但時思只是安靜的聽著,彷彿能想象出當時的畫面:白曉然不肯去安排好的臨時安置處,裹著酒店的毯子固執的等在那裡。每次抬出來一個人,即使再怎麼血肉模糊,她都要第一時間衝過去辨認,盼著那人是自己,又怕那人真的是自己。
時思別開眼,抑制著湧上來的淚水,許久之後,才終於深吸一口氣,啞著嗓子笑道:“老外真是靠不住,連個吊瓶都不給打。”
“還會開玩笑,說明是真的沒事了。”白曉然知道她想逗自己開心,便也不再提那些沉重的事情。她倒了杯水,扶時思坐起來喝完,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笑道,“話說回來,我可是接到了命令,一旦你出現創傷後應激反應,一定要第一時間聯絡倫敦最好的心理醫生來給你做心理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