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思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可卻看得懂她眼裡的驚惶和動作上的避讓。
“她在跟你道歉。”
清冷的聲音自外面傳進來,時思和傭人幾乎同時看過去,傅銘淵站在門外,不知道看了多久,目光平靜,無悲無喜。
他緩步進來,對那個傭人說了幾句什麼,是語調優美的標準義大利語。傭人忙不迭的頷首,快步走出了房間。
房間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氣氛一如這些時日來的冷凝。傅銘淵的目光落在時思手上舉著的畫紙上,下一秒,時思已經揉爛了那張紙,狠狠砸向他。
傅銘淵一動不動,任紙團砸在他的額角上,隨後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滾到了一旁。
看著傅銘淵額角留下的一點微紅痕跡,時思有一瞬間的閃神。
眼前的時思臉色蒼白,髮絲凌亂,往日的甜美笑容早已再也不見。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看著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冷。
他記憶裡那個溫柔敏感,小心翼翼的愛著他的那個女孩子,有著遠遠出乎他意料的剛烈決絕。
傅銘淵默默收回視線,轉過身:“吃飯了。”
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總是這樣,任她怎麼哭鬧反抗,他的眼神都從未再有過半分波瀾,彷彿她所有的反抗只不過是他眼裡幼稚可笑的小兒科遊戲。就像這些日子以來,她每天彷彿發洩般砸著手邊所能拿到的一切,可這樣的歇斯底里,他卻只是在她情緒最為激動的時候抱緊她不讓她傷到自己,對於滿地的狼藉並不在意。
別墅的每個角落都有人每天打掃清理,所有摔壞的東西都會第一時間換上同樣昂貴卻又嶄新的代替品。這裡依舊豪華整潔,一應俱全,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心中的絕望如同潮水般一層層漫上來,時思突然就覺得身心俱疲。
察覺到她仍站在原地未動,傅銘淵再次回過身來,走到她身邊,試圖牽起她的手,時思從片刻的怔忡中回過神,用力甩開之後,一個巴掌就已經打在了傅銘淵的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打破了凝固般的空氣,傅銘淵蒼白的臉被打得偏向了一邊,上面浮起幾道明顯的指痕。
傅銘淵慢慢回過頭,在隨後兩個人的對視中,時思卻反而比他更震驚,更沉痛。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仍顫抖的手,可隨後再看向他的時候,那些冰冷的言語卻抑制不住的說出了口,刺痛他是她唯一的目的,即使與此同時,她的心也像被利劍刺穿一般,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在把我關在這裡的那天起,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她劇烈的喘息著,一直努力抑制,才能讓聲音變得連貫,“我不是木偶,也不是你手裡的洋娃娃!憑什麼你會以為我能乖乖的任你擺佈?就憑我愛你?”
“我告訴你傅銘淵,你的所作所為,讓我覺得我以前對你的愛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所有的語言都變成了傷人傷己的利刃,傅銘淵表情微變,眼底已是有混雜著痛楚和哀傷的陰雲漸漸凝聚起來。
他突然想起誰曾經信誓旦旦說過的話,再仔細回憶的時候,腦海中的畫面頃刻間變成了傅銘凱站在舊宅裡,笑意冰冷的對他說:時思一定會後悔愛上你。
眼前的人如此真切的踐行著他的話,冰冷的言辭彷彿柄柄薄刃,見血方回。
傅銘淵的呼吸漸漸失序,抱住時思用力吻上她的唇,將她所有將說未說的話堵在了唇齒之間。
時思動作激烈的推打抗拒,可他沒有絲毫的動搖。他將她推倒在工作臺上,在她唇上肆虐的同時,手也沿著她的衣領不容置疑的撕扯著。他急切而躁動,彷彿只有透過肌膚間的溫度,才能去證明什麼,留住什麼。
時思的心迅速的沉了下去。
她的身體冰冷僵直,原本推拒反抗的手頹然垂落下去,原以為早已乾涸的淚水,順著眼角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也許是由於她的目光太過絕望,傅銘淵終是停了下來。
他鬆開手,眼底的陰鬱一閃而逝。
時思慢慢站起來,擦了擦眼淚:“想要我是麼?”
她機械般的抬手,一顆一顆解著衣釦,在衣衫滑落在腳邊的同時,眼底卻只有近乎麻木的痛苦。直到所有衣物被她一一褪盡,她全身赤|裸的站在他面前,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如果你要的只是我的身體……”
她慢慢張開手臂。
“好,都送給你了。”
傅銘淵彷彿被擊中一般,踉蹌著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