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這是安王世子的信。”季宣和一下衙,邵雲辰就遞上了一個封著火漆,顏色很是莊重的信封。
季宣和沒有立即開啟,信到現在才送到他手上,說明這不是加急信,早看晚看沒多少區別。官服穿了一整天,怪不舒服的,他拿過擱在一旁的居家服穿上。晚上沒事,連便服都不用,直接就換上了最舒適的衣衫。
見季宣和不急,邵雲辰就沒管,很是自然的在邊上幫忙,為季宣和整理儀容。待一切妥當,季宣和才撕開封條,開始認真閱看。
信中陳煜說了他們啟程遷居錦城的訊息,在後面還附帶了半年當中他不明白的一些問題。季宣和看了,這些問題有些深度。想來也是,簡單的問題,世子身邊的術科師傅就能解決,再不然,也能請教一些有學之士。能拿來問他的,必是難度較大或者師傅們講不明白的地方。
季宣和感覺挺新奇,他這是第一回正式當人先生,教的還是錦安郡世子,雖然他只出教程,那也改變不了他名義上成了世子先生的事實。世子不比太子,教太子的侍講學士,除開個別人之外,其實沒幾個官員樂意的,除非能成為太子的太傅之類,不然讓人跪著授學,事實上就是對士人的折辱,誰讓皇家勢大,旁人置喙不得。
各郡世子就不存在此問題,無論是主講學士,還是侍講學士,境遇雖有所差別,卻不用再如同對待太子那樣小心翼翼。也因為這樣,世子先生成了炙手可熱的職位,很多人都願意衝著這個位子努力。像季宣和這樣只出教材,不用費多少心力,雖然與世子拉不上多少關係,但也有的是人眼熱。
現在停戰了,文官前途遠大,風險也低,有能力的人都使出渾身解數,爭取謀個一官半爵或者再進一步。交好世子,進而與安王搭上線,那好處不用說,是人就明白。
自從給陳煜出了一份術科教材,這個季宣和名義上的學生可是從來沒問過他任何問題,上面也沒人來催他出第二冊,季宣和樂得清閒,他自是不會給自己增添麻煩,隨教材一起送上一份禮之後就再沒管過。
沒人提不代表季宣和就不用編寫教程了,真要這麼想,那季宣和就枉自活了這麼多年。他只是沒有主動出擊,該他做的他一點沒落下,第二冊術冊正穩步編寫中。
當晚,季家包括甄老夫子在內,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飯後,幾人隨意閒聊。
甄老夫子可謂是老而彌堅,這不年不節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同他一起共膳,想必是有什麼事要商量。他也不裝深沉,主動開了口:“乾脆點,有什麼事就說,不用吊人胃口。”
“先生,這不剛用膳完畢,也得讓學生喘口氣不是?”季宣和同甄老夫子混熟了,沒有尋常師生間那麼循規蹈矩,言談舉止很是隨意。扯談了一會,他才端正態度,神色嚴肅地說道,“先生,這就是錦朝的現狀,安王差不多已經動身前往錦城,從世子送到我手上的信中字裡行間透露的訊息來看,我能在應州府城的時間不久了。先生,關於此事,您怎麼看?”
☆、104|3。22
甄老夫子年紀漸大,尋常的事情他都不管,沒有大事或難以決斷的事情,季宣和也不會勞煩他。聽了季宣和講述的情形,甄老夫子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唉,這才過了半年,變數就這麼大,雖還沒有明文確認,季宣和前往錦城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看起來有熱鬧瞧了,要不是顧慮到季宣和的心思,甄老夫子早就提議他去當世子的先生了。誰讓他運氣好壞參半,碰到一個在仕途上有天分,卻沒有多少野心的學生,要換成旁人,還不絞盡腦汁努力向上爬。
這下好了,也不用他說什麼,上面人直接透露了意思,看起來用不了多久,調任的文書就該發下來了。這些都只是小事,不說甄老夫子,就連季宣和也清楚,他總有一天會進入權力中心,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罷了。麻煩的是,季宣和的父母也可能會定居錦城,這就沒有那麼美妙了。
父母這關是尋常兒女過不去的檻,以往一個住在雲州府城,一個住在康平縣楊家埠,兩地相距不遠,到底也得走上近兩日,有這一層阻隔,雙方都能平安無事。要是同居一城,還同在官場行走,雖說分屬兩個郡,但都是錦朝人,不可能全無來往,這樣季宣和天然就處於弱勢地位,確實有些難辦啊。
既然問到了眼前,甄老夫子又視兩個學生為孫輩,豈能熟視無睹:“若你父母真遷居錦城,你就按尋常分家的兒子那樣對待你的父母就成。該送的禮照送,旁的就看你自己,你要願意就顧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