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走去。
出了這裡就是前院的園林,時下達官貴人的宅第佈局大抵如此,她索性站在廊下看池邊的錦鯉,竟也看得津津有味。
冷不防不遠處有人道:“四娘。”
聲音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顧香生下意識循聲望去,微微一愣,微笑寒暄:“安樂侯,好久不見。”
彷彿被這個稱呼刺激了一下,一瞬間魏善的神色掠過一絲黯淡,也跟著點點頭:“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尚可,多謝關心。”
兩人之間實無別的話可說,即便是少年時那一段時光裡,她和魏善也遠遠談不上知交,後來入了魏宮,她理所當然站在魏臨一邊,與魏善天然就是對立的立場,非為私怨,只因皇權。
如今時過境遷,彼此都算是齊國降臣,誰也沒比誰高貴,但也沒有因為曾經同是魏人,就有許多話題可講。
有什麼舊可敘呢?難道聊劉貴妃當年怎麼陷害她,還是聊魏臨是如何扳倒魏善而登上皇位的?
不知怎的,顧香生忽然湧起一股好笑的感覺,卻絲毫不帶半點譏諷,而是想到了一句話。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他們現在,可不正是如此?
然而顧香生心境平和,不代表別人也能徹底拋開過去。
看著她微微卷起的嘴角,魏善不知怎的就覺得有些刺眼,忍不住道:“你可知你弄出那火彈,會令多少魏國百姓死於非命?將來若是魏國有何不測,你於心何安?”
☆、第123章
顧香生沒料到他竟會問出這種問題,好笑反問:“你娘還好嗎?”
這話乍聽起來有點像在罵人,魏善不防她會問這種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好是愣了一下。
顧香生卻接著道:“我離開魏國的時候,劉貴妃依舊待在她的麟德殿裡,雖然被軟禁起來,但起碼性命無憂,她從前為了你,屢屢設計陷害魏臨,魏臨自然恨極了她,現在幾年過去了,她和同安公主都還好嗎?你有沒有關心過?”
魏善皺起眉頭:“我自然會設法將她們救出來!”
顧香生:“你想怎麼救?你現在連魏國疆土都拱手送人,難道去求齊君救人嗎?劉貴妃為了你,可算是將自己後路也給切斷了,你在外面造反那幾年,可曾想過你母親和妹妹的安危?”
魏善怒道:“這一切還不都是魏臨逼的!若非他蠱惑先帝,將我逼得走投無路,我如何會這麼做!先帝明明是屬意於我的,否則他又如何會廢太子!你以為這些年在外頭,我就不牽掛母親和妹妹的安危嗎,魏臨那種睚眥必報的性子,就算她們僥倖得活,還不知道要遭受什麼折磨呢!”
顧香生搖搖頭:“單憑這一席話,你就遠不如魏臨。敗了便是敗了,再找任何藉口也是枉然,魏臨佔了名分之先,性情又足夠隱忍,先帝加諸在他身上的那些猜忌懷疑,他都默默承受下來,換了你,只怕早就忍不住了,他能得皇位,自然是應有之義。”
魏善冷笑:“你都被他捨棄了,還能為他說話,這份情意可真是令人感動,可惜他遠在千里,莫說聽不見,即便聽得見,身邊有了新人的他,也不會為你有半分動容!”
顧香生淡淡道:“我只是在陳述事實,他動容與否,跟我又有何干?你總是這樣,魏善,我們自少年時相識,雖然談不上至交好友,可我對你也算有幾分瞭解。劉貴妃雖然老謀深算,對你卻極盡愛護,你也因此養成容易衝動的性子,少年時尚且還能談得上真性情,但隨著年紀漸長,這份衝動卻漸漸變為極端,劉貴妃給你灌輸你也有權爭奪皇位的想法,卻沒有教你相應的能力,魏臨雖為太子,從小卻沒了娘,處境的艱難反而令他謀算隱忍強你百倍,這是你爭不過他的原因。便是重來一次,結局依舊如此。”
她無視魏善越發陰沉的神色,繼續道:“成王敗寇,自古皆然,既然沒有自戕的勇氣,選擇了歸降當順臣,那麼自此以後就徹底拋掉過去,好好活著。看在過往交情上,我提點你一句,別自作聰明又滿懷怨念,否則被人看出來,誰也救不了你。”
魏善冷笑:“不錯,我現在是降臣了,我輸給了魏臨,但起碼我沒有拿著魏國百姓的性命當兒戲,我沒有讓他們為了我自己的私慾拼死抵抗到底,你呢,顧氏火彈一獻,立時聞名天下,你道魏國人會怎麼看你?因為跟魏臨的私怨,便將怨氣發洩到百姓身上,助紂為虐,不知你午夜夢迴時,可會夢見血淋淋的殘肢斷首向你索命?”
一個人顛倒黑白,竟能至於此,顧香生覺得方才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