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芍藥道:“去稟報,就說哀家來了。”
芍藥躊躇,偏頭去看小吳子,等小吳子點頭芍藥才起身拐去內殿,隔了半柱香的時辰,芍藥眼眶微紅的出來,磕頭道:“太后恕罪,陛下說不見。”
穆太后眼眶瞪大:“他親口說的?”
“是!”
別說是穆太后見不著了,內閣和六部早上也輪番來求見過,未得皇帝一字半語,大臣們還驚懼皇帝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有人仗著膽子親自去推門,被裡面突然爆發出來的喝聲給嚇退。這也是穆太后沒有親自去敲門的緣故,也保留了身為太后的一絲尊嚴。
魏溪也是第二日見著哥哥們換了素服才知道太傅仙逝的訊息。對這位老太傅,魏溪也是敬重得很,該仗義直言的時候絕對不會退縮,該急流勇退放權的時候也是毫不含糊。如果說秦衍之對先帝是帶著仰望的敬畏的話,那麼對太傅就是親人長輩的敬重。小小的秦衍之在最無助的時候,幾乎將太傅看作了自己的祖父,一切為人為帝的準則也都是太傅手把手教匯出來的,可以說,太傅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遠超穆太后,是父親是祖父,是領路人,也是小秦衍之帝王路上最大的依靠。
現在,這個依靠撒手人寰,還是在皇帝的跟前閉眼,一點點的流失活力,看著最親最敬的親人在眼前逝去,那種衝擊,那種悲痛,穆太后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魏溪卻是明白。
有時候後,魏溪覺得自己比秦衍之幸運很多。在家裡遭遇變故之前,她的人生很充實,沒有欺騙,沒有孤單,富裕且滿足。與身在深宮中被陰謀規矩欺壓欺瞞給壓制的帝王有很大的不同,所以,重新找回家人後,魏溪能夠很快的找到自己的道路,而那一輩子的秦衍之卻只能稻草般的抓住胡皇后,卑微的祈求著對方的真心。
結果……
那輩子皇帝的偏激冷漠很大一部分與他少時的遭遇有關,遲遲得不到父輩親人的引導,遲遲喚不醒母親的溫情關注,與他血脈最近的叔叔們一心一意的把持朝政想著要取而代之,宮人的漠視,親情的缺失,還有忠君大臣的無能為力鑄就了那個殘酷無情的帝王,與今生的少年天子如同鏡子的兩面。
將軍府三兄弟和魏海魏江兄弟都去弔喪了,胡氏懷有身孕自然不能隨著魏亦同行。魏夫人也留在了府裡,從清早起就拉著魏溪畫新的繡花圖樣。
魏溪自然知道母親的擔憂,她也沒有拒絕,安安靜靜的拿著畫筆沉浸在那一番靜謐安寧之中。
三月桃花相映紅,粉色的花瓣隨著春風飄飄揚揚,魏稜上午下學後來給魏夫人請安,規規矩矩的回答魏夫人的問題,課業的進度,先生們的教導,武藝的困難,然後給他一個九連環,看著孩子糾結著眉頭的樣子呵呵的笑。
魏稜正是好動的時候,耐心也不夠好,哪怕規矩不錯,解了幾次都解不開環扣就明顯的焦躁起來,拿著九連環在桌邊叩的咄咄的響。
魏溪的心湖就隨著那響聲時不時的激起一片水花,好像有誰在湖邊拿著石頭打著水漂似的:“稜兒,心靜一點。”
魏稜委屈的癟了癟嘴:“我玩不好,姑姑帶我去爬樹好不好?”
魏溪頭也不抬:“等會就要用飯了,你不想呆在這裡就回去。”
“我不!”魏稜大叫,“孃親最近都不搭理我,我才不要回去。”
胡氏有了身孕,自然處處小心,魏稜又好動,胡氏就總是不讓孩子近身。肚子還沒兩個月,魏稜就敏感的察覺家裡人對他態度的變化。
魏溪暗歎一聲,把畫糊了的紙張丟開,重新鋪開一張新的,魏稜湊過來看著她下筆,問:“姑姑你在畫什麼?”
“你祖母繡花的圖樣。”
魏稜似懂非懂的看了一會兒,很快就無聊起來。瞥見旁邊的硯臺,小手悄無聲息的在墨汁裡面壓了壓,然後在魏溪的尖叫聲中整個掌心都印在了畫了一半的圖樣上,也許覺得姑姑的叫聲特別的好聽,自己咯咯的笑著手腳並用的爬到桌子上,不顧魏溪的拉扯,兩手並用的在紙上按下了無數的五爪畫。
魏溪氣得肝疼,拎著小屁孩的衣領一路丟到長廊上:“我最討厭胡攪蠻纏的小屁孩了!找你孃親去!”
魏稜身上都是墨水,臉上也花了。也許是平日裡魏溪對他的確很是寵溺,短短的驚嚇後,直接對著魏溪吐了吐舌頭,見魏溪去拿雞毛撣子,嚇得一跳,這才幾蹦幾蹦的不見了人影。
回過頭來,屋內的魏夫人居然還舉起那張鬼畫符的畫紙笑得和煦:“這孩子,畫得不錯。”
魏溪跺腳,難得的嬌嗔:“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