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我就一個么女,如今還是黃口小兒呢。”
魏溪笑眯眯的道:“可惜了呢,我生君已老。”
張大人慌亂之中落下一子後就連連擺手,魏溪嘿嘿奸笑,趁機吃了他半壁江山:“啊呀,這下才真是可惜了!”
張大人愕然,仔細一看棋盤,鬍子都揪掉了幾根,索性把棋子一丟,直喊不下了。魏溪也不為難,自己一粒一粒的受起黑子,聽得張大人幾近低語道:“為人臣子的,只要功利心不太重,對權勢不太執著的人家,哪個父親會把捧在手心裡的女兒送到宮裡去呢!在外人看來,在宮為妃千般好,可我們都是在宮裡進進出出的老人了,還有什麼沒見過?太后的地位高吧,可是先帝去後她也差點陪葬;太皇太后當年的權勢大吧,不還是落得避居行宮的下場。這是老了,少年時,與帝王朝夕相處哪個不會掏心掏肺?可說句大不敬的話,後宮佳麗三千人,一年三百六十日,一個妃子能夠一年分得了幾日寵愛呢,不過是在宮裡苦熬日子罷了。”
張大人也不知道怎麼了,他也算是多年臣子了,在宮裡行走,對宮裡的忌諱知道得比誰都清楚,可是在這麼一個混混沌沌的清晨,一杯熱茶,一盤棋局後,他就忍不住對著朝夕相處的同僚吐露了自己的心底話。換做在翰林院時,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真是老糊塗了!”他訕訕笑道,魏溪收回掃視周圍的目光,眼中露出讓對方放心的神情,又給他續了一杯茶,“大人哪裡是糊塗,您這是愛屋及烏呢!要是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有一位您這樣的父親,那是她們修了多少世才來的福氣。”
張大人喝了熱茶,方才覺得嘴裡的苦味淡了一些:“不說帝后,皇上此次還要選出四妃吧?宮裡就一位皇后,到底寂寞了些。”
魏溪道:“先帝當初也是先定下皇后人選,再選的四妃。皇上自小處處學習先帝,此次應當也是遵循古制。”
當年,秦衍之也是先選定了胡歆兒為後,再定下四妃。太皇太后的王家,太后的穆家,武將中的魏家,然後才是託孤大臣邱大人之女邱穎。
今生,胡歆兒是沒法子再豔壓群芳一舉奪魁了。王家與穆家的女兒很有可能選其一為皇后,餘下的邱穎早就不是喪父的孤女了。她的父親在皇城大疫之年挺了過來,自然不可能託孤給皇帝。今年的選秀名單之中也沒有她的名字,不知道是早已定親還是如何。
這樣想來,這一次不管是皇后人選難以預測,就連四妃人選都只有一位她的熟人,往後,宮裡雞飛狗跳的日子到底會過成怎樣,是真的與她無關了。
魏溪莫名的覺得肩膀一鬆,有什麼無形的壓力被卸了下去,讓她一身輕鬆。
渾身輕鬆的魏溪不知道皇帝現在正在遭受的‘酷刑’!
滿宮殿的鶯鶯燕燕嬌豔得如同盛開的花兒似的女子,全部都殷切的凝視著你。在她們的眼中,皇帝不止是皇帝,是能夠給與她們權利、地位、財富與真情的君主。她們渴望他的寵幸,渴望他的愛護,渴望他的真心,她們望著他的目光就好像餓狗盯著紅燒肉!
紅燒肉·秦衍之·皇帝,在諸多或直白或含蓄或靦腆或誘惑的目光中膽戰心驚,很怕她們會群起攻之,趁機咬下他一塊肉來。
這導致唱名的嬤嬤叫一個上前,皇帝就搖頭,等到秀女表演了才藝,他又點頭,太后問他人如何,他又搖頭。弄得滿宮殿的人都心力交瘁,一顆心七上八下。最後在太后強勢的干預下,終於定下了四妃的人選。
太皇太后家的王霖為淑妃,穆太后家的穆瑤為賢妃,胡歆兒終於憑藉出色的容貌溫和的性情成了德妃,最後的良妃為兵部尚書的孫女,鄭七七。
最後選皇后時,皇帝終於咬緊了嘴巴,死活不開口。太后無奈,四妃已經定下,穆瑤也沒有了為後的可能,那麼她也樂得沒有皇后與自己爭奪後宮大權,乾脆就藉機道:“誰先誕下皇子,就立誰為後吧,皇上以為如何?”
這下,皇帝終於點頭。
穆太后看著兒子瞬間鬆懈下來的表情也覺得好笑,有意岔開話題道:“聽說皇上前些日子出宮玩兒去了,玩了什麼?”
秦衍之抹了抹額頭不存在的汗水:“也沒什麼,正好乞巧,朕平日裡總是聽臣子們說皇城如何如何的繁華,所以特意趁了節日就出去溜達了一圈。”
穆太后問:“聽說還打獵去了?”
秦衍之點頭:“就去了行宮下的皇家獵場,也沒獵到什麼。因為太晚了,朕餓得很,打了獵物就地給烤著吃了,不得不說,滋味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