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會出賣他們的,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一曲南山的面容憔悴,眼神灰暗,甚至已經失去了活著的鬥志,聲音決絕,抱著必死之心。這個女孩子是聰明而瘋狂的,早將眼前人劃到大周官方勢力一夥。在她眼中,或許,現在死去,會比讓對方抓走還要好上那麼一點吧。
這條小巷極為偏僻,人跡罕至,偶爾才能看見一倆只貓狗探出頭來,見到有人,便飛快的遁走。
程凜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面上聲色不動,淡淡道:“你為同伴捨生忘死,你的同伴呢?卻連救你都不想救你,你又何必維護他們?”
“哈哈哈,你說的真是好笑!”一曲南山氣極反笑,怒斥道:“我李唐江山,原本穩如泰山,若非趙氏逆賊奸詐,哪有他們開國的一天!上蒼真是瞎了狗眼,才會讓那些只會迫害我們這些前唐遺民的無恥之徒……哼!”一曲南山說到此處,眼中含淚,說不盡的辛酸模樣,心中哀傷似要通通發洩出來,不禁悲從中來,竟抽噎起來,淚眼順著面頰流了下來,哭得梨花帶雨。
許是一曲南山直覺作祟,她直覺得眼前人在問不出有用資訊後,會直接了結了自己。多少年的怨恨,從小到大的悲苦記憶好似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閃現。
五歲的時候,阿爹揹著弟弟,阿孃拉著自己,後背是無數的大周官兵,圍追剿殺……弟弟死了,阿爹也死了,阿孃為了能讓幼小的自己活命,孤身去引了追殺的官兵,再也沒回來。
自己被唐叔叔尋到的時候,似乎已經餓得奄奄一息了。再往後,常常逗弄自己玩的王家伯伯,被大周的人害死了……
大周與自己這夥人明明就不相容,完全不能相容於世間!國仇也好,家恨也罷,你殺我,我傷害你,錯綜複雜,血仇不共戴天,倆個,只能留下一個!
“不如,我給你講個故事?”程凜探過頭去,貼在一曲南山耳畔,輕輕道:“你說,我若將你送至官方,送至菜市口公開行刑,你的那些所謂夥伴會不會去救你?可偏偏這又會是個陷阱,你便是充滿了香味的魚餌兒。”
鎮北將軍最會詐人,揣測人心。果不其然,一曲南山聽後,大驚失色,聲色俱厲喊道:“你敢!”
“我如何不敢?”程凜不惱,唇瓣抿了起來,嘴角上揚,反問道。這身裝束雖然不好出面,但是送給奉天府尹廖坤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想來剛剛而立之年的禿頭京官不會拒絕自己的。
鎮北將軍正打算化身高冷女俠之時,景宗卻頭疼起來,很想問問上蒼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
韓府後院中,寧國公主悠悠轉醒,劈頭蓋腦就問:“哥哥,我發現我喜歡女孩子怎麼辦?”
“什麼?”景宗當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伸出右手去摸寧國小公主的額頭,先用手心,再用手背,最後心疼道:“寧國,你這是說什麼混話?我記得你不是一直喜歡男孩子的嘛?”
少年天子自幼老成,從未真正在人前失態過,現在卻被寧國驚得儀態盡失,可見心中到底有多驚恐。
自允忠義兩全的韓大人在旁邊聽了,默默往後退去,故意拉開了距離,下官,下官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語。非禮勿視,非禮莫言,非禮莫聽!
“剛剛那位姐姐,我好像喜歡上了她。”寧國剛剛雖然陷入了熟睡的狀態,卻覺自己睡得正香之際,有人夾著自己飛簷走壁,好似在天上非一般。朦朧中,依稀瞧見那人青衫獵獵,可不正是進慶豐樓之前,自己稱讚人家好看的女孩子嘛。
“哦。”景宗應了一聲,聯想到自己兄妹剛剛被人家救了,寧國這種脾氣秉性,倒真有可能說出喜歡某某女孩子的話來,大概只是小孩心性罷了。他想得樂觀,沒把自家妹子這喜歡和愛畫上等號。
“啟稟聖上,奉天府尹廖坤想面聖。”韓府中有人前來通報,卻是奉天府尹來見駕。
“宣!”景宗吩咐下去,又看看妹妹,有心讓她迴避下,又苦於當前環境比較空曠,沒什麼好的藏身之處,最後只能無奈放棄,只怕寧國能暫時恢復淑女作風。
“臣奉天府尹廖坤救駕來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剛過而立之間的尹廖坤尹大人,頭頂上的毛髮稀少,就那麼幾根,幸好大周朝的官帽夠大,方才掩蓋住他年輕謝頂的尷尬。奉天府尹大人不能不來,當即跪倒在地,三叩九拜後,顫巍巍跪倒在地,靜候景宗吩咐。自己的政治生涯怕是到頭了,尹大人心中苦澀不已。不到半年時間,自己的頂頭上司已經在自己的地盤上遇刺倆次了。若非景宗寬厚,再有幾頂烏紗帽都不夠被摘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