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眸掃過人群,老夫人突然面色嚴肅的道:“少夫人說得對,在家我們要相親相愛,對外我們團結一致。可是,前幾天卻發生了一件讓人痛心的事情,相親相愛我沒有看到,自相殘害,以下犯上,我倒是瞧見了。”
聞言,大廳裡的眾人不約相互對視一眼。
大戶人家的後院就是這樣,沒有人說,沒有人點明,並不代表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往往這些事情傳得最快的就是後院的下人,但很明顯,姚府的下人心裡素質都不差。
杜雅汐就淡淡朝芝院的人那邊看去,正好與白芷偷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白芷立刻低下了頭,頹然地站在那裡,面如死灰。
姚靈芝順著杜雅汐的目光望去,見到她的目光定在了白芷身上,臉色不由大色。
她是查出了什麼了嗎?
想到胡媽媽的憑空消失,又想到李百石一家人的失蹤,姚靈芝第一次覺得有事情是她掌握不住的。這一次,關於絕子藥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脫離了她的把握。
思及此處,她不由的暗恨胡媽媽自作主張做下這種蠢事,她惹的禍,不僅收不了尾,還將自己搭了上去。如果胡媽媽是落在老夫人的手上,又供出了以前的事情,那自己……
姚靈芝想想都不禁害怕。
她不是害怕老夫人能將她如何,而是害怕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泡了湯。
突覺一道淡淡的目光朝自己射來,姚靈芝倏的回過神來,定眼看去,便見杜雅汐淺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問道:“姑母,雅汐剛進門,對府上的規矩還不是很熟。雅汐想要問問,如果下人以下犯上,蓄意謀害主子,該如何處置?”
姚靈芝雙眼微眯打量著她,見她一派自然的看著自己,眸底一片清明,並不像是挖坑給自己跳的模樣,便鬆了鬆繃緊的神經。她扭頭厲目掃過一眾下人,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有人以下犯上,蓄意謀害主子,先打五十大板,再押送官府判決。”
“多謝姑母。”杜雅汐點點頭,面色一正,冷冷的吩咐:“虎杖把人帶進來,今天當著大家的面,讓大家看看這個吃裡扒外的人。”
“是,少夫人。”虎杖領令而去,不一會兒,便在眾人議論紛紛,芝院的人齊唰唰白了臉色下,押著滿臉是抓傷的胡媽媽進來。“跪下。”他往胡媽媽的信上用力一踢,胡媽媽撲嗵一聲就跪在了大廳中央。
胡媽媽渾身顫抖的伏著身子,用力的朝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聲音沙啞的求饒,“老夫人,請饒了老奴吧。我知道,老奴現在說什麼也洗清不了自己,可是,老夫人請明查,老奴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老夫人重重一拍桌面,大聲呵斥,“誰人冤枉你?”
“這…這…”胡媽媽目光怯怯的抬頭看了一眼杜雅汐,隨即又垂下了腦袋,一副不敢明說的模樣。
老夫人一聲冷喝,“說。”
大廳裡的氣氛一下就冷了冰點,眾人皆是不敢言,不敢動。
胡媽媽咬咬牙,伸手指著杜雅汐,道:“是少夫人,少夫人讓虎杖深夜綁了我,又三番兩次的逼我承認那個裝著絕子藥的錦囊是我放到宸院的新房裡。”說著,她重重的朝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再抬頭時,額頭上已破了皮,鮮血順著她的額角流了下來,讓她本就看著猙獰的臉,此刻更是驚悚。
“雅汐,你有讓虎杖綁她,又逼她承認嗎?”老夫人移目看向杜雅汐。
“從沒有的事。”杜雅汐搖搖頭,看著胡媽媽皮笑肉不笑的道:“汙衊主子,算不算以下犯上?”本可以直接押她送官的,可念及那樣並不震懾一眾人等,而且,她也不想把這種家醜鬧得蘇城人駒知。
胡媽媽不由的輕顫了一下。
橫豎都是死,她只想用自己的死換取姚靈芝放過自己的家人。
如果她承認了,沒有人會相信她一個下人自己就去幹這種扼殺姚家子孫的事情,世人一定會懷疑姚靈芝,這樣不僅自己脫不了身,而惹來姚靈芝一身腥。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也不承認。
姚靈芝暗暗滿意的點點頭,這個胡媽媽雖是怕死,但也知道死有很多種,有的是死了一了百了,有的卻是能救下自己的家人。很顯然胡媽媽選擇了第二種死法。
想通了這一點,姚靈芝這些天一直繃著的心絃就鬆了下來。
她怒瞪著胡媽媽,伸手指著她,罵道:“放肆!胡媽媽虧你還是老人,還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可你怎麼變得這般糊塗?你是下人,少夫人是主子,自古以來,可沒有主子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