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咱們這個家全都是靠你三叔打理著才沒徹底散了,才能活的下來。你大哥哥和小哥哥這會兒在京裡讀書,伏天的時候回來你大概也就能見到了,他們也時常唸叨著你呢。”
“他們心裡都知道感激你三叔,明白若沒你三叔支撐著,他們莫說是還能找最好的先生教他們讀書,只怕是早就淪落街頭要飯去了。更別說我這把老骨頭,可能根本就沒法活到再見到你的這一日。”
於嘯杉想插嘴打斷鄭嶽平的感慨,卻被鄭嶽平伸手按住,也只好默不作聲地繼續聽下去。
鄭嶽平便也繼續說道:“夜兒啊,大伯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說,你別怪你三叔,無論你三叔做了什麼也不許怪他。你知道,他這些年犧牲了多少嗎?當年他是讀書的那些人裡,最出色的一個,若是繼續念下去,金榜題名中個狀元絕對不在話下。可是他得顧著我們一家老小,那會兒你娘臨去前還囑咐著讓他找你。他不是沒找啊,真的是顧不過來了。一家上下幾張嘴等著他養活著,你看他今天什麼都有了,好像過得挺好,可我知道,若是讓他選,他寧願還是當初咱們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的時候那樣,只要吃穿不愁,再有更多的錢又有什麼用呢?”
“你三叔想你,惦記你,還沒找到你的時候,年年給你娘上墳回來,他眼睛都紅紅的,我知道他心裡一直記掛著你孃的囑託,一直記掛著你。找到你那晚,他高興的什麼似的。後來可能對你嚴厲了些,總是他心裡有恨,要不是當初你爹鬧得那麼一出,咱們一家子也不至於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是。”
“可是大伯明白,當初的事有你爹的錯,大伯也未嘗沒有錯,大伯屬於小富即安,不思進取的人,你爹年輕氣盛還想著繼續拓展生意,那會兒我不同意,他就天天嚷嚷著分家。其實,說是分家,產業分了,咱們也還能過在一處,只是我一時半刻轉不過來。”
“要說怪也只怪你爹當時認識的三教九流,不安生的人太多,不知怎麼聳動了你爹,上門來逼著分家 ,最後卻被那些人變成了明搶,你爹當時也慌了,可是按不住一起來的人。你大哥哥不服跟人家廝打起來,你娘攔著,護著你大哥哥,結果讓人踹到在地,你娘那時候懷著幾個月的身孕,當時就血流了一地,大夥都嚇壞了,你爹想要過去扶你娘,卻也被人強行拉走。我急紅了眼,過去想跟他們拼命,被人生生地砸折了腿。”
“夜兒別怪三叔記恨你爹,他在外邊兩年,滿心歡喜地回來看望咱們,進門瞧見的卻是這麼個家破人亡的景象,他心裡沒法不恨啊。”
“可是夜兒也別擔心,你三叔雖然說起來恨得牙癢,其實他真要是見了你爹,也不會下得去狠手的。他是個念舊的人,咱們兄弟一場,他說的再狠,心裡也還是軟的。再說當日之事雖因你爹而起,畢竟也未必是他的本意,只是誤交匪類而已。大伯我這些年若說是氣,也不是氣你爹當初做的事,只是氣那天之後,怎麼能一去不回頭呢,只要是再回來,我們怎麼也還都是兄弟。”
喘了口氣,鄭嶽平又接著說道,“回頭再說你的婚事,大伯說話你也許不愛聽,方路昇那孩子是不壞,可是卻也不是頂好的。別說你三叔心氣高看不上眼,就是大伯也不甘心就讓你跟了他。自小咱們家就只有你一個女娃,從你落生那一天,就給你寵上了天,誰不是把你捧在手心裡護著的。那時候跟你爹和三叔一起吃酒,總說著等咱們夜兒長大了,若非是個俊勇神武、文才武略全拿得出手的主,就算皇帝老子下了聘,咱們老哥仨拼了命也不會給他。”
“這次方家有意悔婚,我知道夜兒心裡不好受,可是大伯倒是覺得挺好,你要是就此斷了念想,大伯和三叔就是尋遍天下,也定是給你找個最好的人家,能配得上你的人嫁過去,才是了了我們哥仨當日的念想,也才算對的起你娘。所以,夜兒啊,忘了方路昇吧,這頁就這麼翻過去,咱們從此不提。那個配的上你的人,早晚會出現的。到時候把你交給他,我們也才算真的放心。”
說了太久的話,鄭嶽平似乎有些倦了,又也許酒意漸漸犯了起來,說完最後一句話,鄭嶽平忽然沉默了下來,一會兒的功夫便傳來輕輕的鼾聲。夜曇雙手握住鄭嶽平剛剛一直攥著她的那隻手,一直靜靜地聽著。看見鄭嶽平熟睡了過去。才抬眼去看坐在對面的於嘯杉,昏暗中只見一對盈盈閃爍的黑眸,定定地注視著自己。夜曇一時接收了太多的訊息,似乎消化不掉,便也只是迎視著那對黑眸發呆。車裡一時間除了輕微的鼾聲,安靜得落針可聞。
不一會兒,車架駛進了了莊子裡,幾個人抬著鄭嶽平出來,鄭嶽平迷迷糊糊地似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