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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廣州,心雖不願,卻勢在必行,不得推諉。

只是莫漠,待我再回來,怕是再難相見了。

一隻大手拍在我肩膊,不用回頭看也知是陸師兄,這個冒失毛躁的傢伙,總是這樣一巴掌拍落我肩膊,鐵砂掌一樣,“走啦程旖旖不幹活就收工。天天搞這麼晚,累也累死了'奇+書+網'。”說著長長伸一個大懶腰,還配一個大呵欠。

我回眸瞥他,略惱,“你先走吧。我再待一會兒。”

“走吧走吧,看你發半天呆也沒寫出一個字,這郵件今天就甭回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囉。”

“你監視我!”我氣道,也不是真的氣,這人天生大條,對誰都大大咧咧,我早慣了他。

“沒有啦,只是隨便看一眼,哪裡就算監視。”忽然湊近我,眨眼笑笑道,“什麼人來的信?男朋友?我看你眼圈都有點紅呢。”

我一臉黑線橫他道,“要你管!”卻到底被陸師兄生拉硬拽從椅中拖起。

出得HBJC研發小組辦公室,外面走廊馬師兄宋師兄俱歪在廊側長椅閉目假寐,人人一臉疲憊。見我們出來,掙扎起身,這些日子,怎一個熬字了得。

陸師兄忽然提議,“不如我們去吃點宵夜?晚餐那破盒飯一點不好吃,都沒吃飽。再喝點冰啤酒,喝得暈乎乎的,回去倒頭就能睡。”

“算了吧。我不喝啤酒也能倒頭就睡。”我不想去,只想馬上回到宿舍。

馬師兄宋師兄卻略沉吟道,“也好。”

陸師兄轉頭向我,“你也得去啊程旖旖,不要以為自己是女生就可以搞特殊隨便脫離組織,這趟出來我是領導,你要服從領導命令。”

我切他。他瞪我道,“切什麼切?走啦!”拉住我胳膊生怕我跑了也似。

我無奈,只好道,“我去趟衛生間總可以吧?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一會兒就好。”

陸師兄放開我,小聲嘟噥道:“女人就是麻煩。我們到樓下等。快點啦!”

我翻一個白眼球給他,徑自走到衛生間。

累了一天,此刻鏡中的我面色蒼白幾無人色。臨行前一直以為安導搞了幾年的這個環改系統不過除錯除錯就可上馬,及至真的要應用於實際,才發現,很多細節很多資料都得改。這家公司又刁鑽,要求我們九月底務必完工。這一千五啊,他們花得可真划算。

在衛生間裡隨便按些洗手液洗了把臉,所幸尚不太老,廣州又很溼熱,面板經摺騰,洗過臉不用搽什麼護膚品也沒什麼。只是洗手液洗過的臉緊繃繃的很不舒服。想起安諳曾對我說的話,旖旖,你不要總用這麼劣質的護膚品好不好?什麼牌子都不挑,超市裡隨便買來就用。這麼好看的一張臉,遇到你這樣的主人,真是嗚乎哀哉。

彼時,他自衛生間洗臉池上方大鏡中看我,烏黑眼眸又明又亮,雙手環握我腰上,又溫柔又有力。那是我將來廣州的前夜,我在衛生間收拾簡單幾樣護膚品,用紙巾一件一件擦乾水漬,收進一隻塑膠包裡。他進來,貼我身後站立,良久道,旖旖,今晚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我倏然抬眸看鏡中的他,他一臉認真,絲毫沒有玩笑意味。眼底是坦蕩的溫柔,坦蕩而純粹。我默然不語,沉默中掙扎思度。他不會知道,他的懷抱,我多麼渴望。卻又因這渴望,而不敢想望。愈是純粹的東西愈具有殺傷力。愈是渴望的事物愈是壓制自由。將我拋入無盡矛盾之中。

他手上力道略略加重,掌心熱度透膚浸骨漫及全身,我開始輕輕顫抖,顫抖中我繼續抵抗自己愈來愈軟弱的意志。他又用嘴唇輕輕摩吻我耳廓。一邊低聲呢喃,好不好,旖旖?我只是想抱著你睡。我說過,在我還沒想好怎麼對你之前,不會碰你。難道你信不過?

之前某晚的並榻而眠浮現腦際,那是安諳還沒去哈爾濱之前,莫漠也還沒有離婚,旎旎剛來,尚沒生過病,我和安諳也沒互道過心意。那夜也是莫漠佔了我的床,我夜深無眠一個人躲到衛生間看安諳的書。那時我剛知道安諳是個作家。那時世界年紀還小,尚無如此動盪。

他在衛生間笑說如果有一天他不在,讓我好好照顧旎旎,不過一句玩話,卻令我驚悚異常,我執他手掌於地輕拍,念茲在茲讓他隨我三遍言道:大吉大利,童言無忌。又幼稚又乖張。爾後我隨他回房。在他的床上,我給他講了我一直以來至深恐怖的,我的莫名預感。講時我手腳冰涼,他輕擁我在懷,溫暖腳掌輕輕摩挲我冰涼腿足,我同樣冰涼的手縮在他手心,那麼溫暖那麼溫暖,漸漸融化我冰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