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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久,連放療的時候都在想,要怎麼把這個問題說出口,才能顯得沒那麼觸目驚心。然而這個問題本身就如尖刃,再怎樣掩飾,也不能擋住它直戳進人心窩裡:“顧衍之,假如,我只是說假如,我真的在一個多月後死掉了,你要怎麼辦呢?”

他輕輕揉捏我手腕的動作僵了一下,片刻後,才低聲開口:“沒有假如這回事。”

“可 是你明知道,我說的並不是假如。奇蹟跟死亡,這麼簡單的機率大小問題,你不會不清楚。我們總要面對事實。”我停了停,努力讓語氣變得輕鬆,“其實,時間是 可以癒合一切的啊。你可能現在覺得很傷痛,可是就這樣慢慢走下去,到了許多年之後,你就會覺得,這些舊事也沒有什麼的啊。你可以過得很好。我希望你可以是 這樣。”

腰際驀地一緊,他的力道很大,聲音低沉:“可我辦不到這樣,綰綰。我跟你說過,假如發生葬禮,我會陪著你。我也跟你說過,不管到什麼時候,我總不可以讓你吃虧。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

“可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我之前做了那麼多事,都只是為了讓你不要這樣做啊。我可以自己一個人,沒有問題。”我的聲音有些不穩,努力掩飾的情緒越來越堵不住, “我一直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可以在這個世上活得儘可能久一點,你可不可以想一想,我怎麼可能想讓你陪著我一起呢?”

他有片刻沒有講話。我仰起臉望著他,眼神裡滿滿帶著懇求。迫切想聽到他一句承諾。又過了片刻,聽到他低聲說:“既然不能這樣,那就好好陪著我一起活下去。”

他這話講得實在霸道。我急得有些想哭:“可是我怎麼可以管得了死神的事,你這樣真的”

話沒有說完嘴唇已經被封住。溫軟的觸感,在齒關輕輕輾轉,綿遠長久的感覺。不知隔了多長時間才被稍稍放開。我聽見顧衍之淡淡的聲音,再篤定不過的口吻:“沒有可是。綰綰,你不屬於死神,你只能屬於我。就這麼簡單。”

那天之後,我們沒有再提起過這個話題。我開始努力嘗試像江燕南說的那樣,讓心情真正變得好一些。以及配合各種治療手段和醫囑,即使過程往往繁雜並且不可避免的痛苦。我誠心希望我可以活得更久一點。哪怕只有半年,或者是半個月,甚至是十天。

天 氣慢慢轉過七月,進入八月,這是一年裡生命最旺盛的時節。醫院裡的美人蕉次第盛放,火紅豔麗,每一瓣都開得很好。我在一次免疫細胞回輸人體後,明明身體各 項指標沒有太大變化,骨痛卻突然在一夜之間消失掉,精神睏乏的現象也不見,甚至連食慾都變得很好。這種久違的身體輕鬆的感覺讓人無暇想到其他的事,我在骨 折尚未痊癒的情況下就想跳下床,結果被顧衍之攔腰撈起塞回被單裡。我仰起臉,很認真地試圖掙扎:“我覺得身體好很多了,今天很想看一看外面院子裡的花,不 可以嗎?”

他居高臨下地看了我一會兒,俯身下來,在額頭上一個輕吻,緩緩說:“綰綰,我們今天出院回家,好不好?”

☆、第五十一章 你不屬於死神。(七)

他的動作很輕柔;語調低軟,像是有絨羽刷過一般。這個樣子的對待彷彿我是嬌弱無力的初生嬰孩。我這樣想著,剛才活蹦亂跳的勁頭不由自主消失;跟著也有點虛弱無力的樣子,聲音很輕地跟他開口:“好啊。”

我沒有問他突然決定出院的原因。只是相信他總有緣由。就像是這些天他每天遞來大把藥片;或者帶我去抽血化驗,以及輸液或放射等等治療的時候,我都沒有問過他,這些所對於病症具體的作用。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已經不再很相信這些東西。我只是相信顧衍之而已。

我相信他做了最好的努力。我在前來會診的醫師裡見到過藍眼的白人,也見到過操著濃重粵語口音的南方人;我還從護士那裡聽說在那天清晨六點;我昏迷著被從西部送回T城的時候,這座全市最頂尖的醫院各大主任醫師匆匆齊聚,針對我的情況不吃不喝整整會診了十個小時。

這 些顧衍之都沒有同我講過。在這些天裡,我們很少會談及病痛方面的事。大多都是一些笑話和趣事。顧衍之從未主動提起過這方面的話題,更不要講死亡這兩個字 眼。只有偶爾去面見醫生的時候,我聽到顧衍之和醫生的交談,他的語速快而清晰,講的都是病症方面的專業術語或縮寫字母,我才能隱約知曉,他了解我的病症, 甚至遠遠超過我自己。

一直以來,顧衍之做過許多的事。我都只可以看到冰山一角。就像如果沒有蘭時,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