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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褚桓見曉之以理不管用,只好動之以情——又遞出一塊糖:“吃吧,吃完自己玩去,乖。”

堂堂離衣族野豬一般的兒童,哪是那麼好收買的?小禿頭拿了糖,不但不為所動,還衝褚桓展開大招: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那條神奇的小毒蛇又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見到此情此景,當機立斷決定跟著一起裹亂——它飛快地攀上褚桓的褲腿,纏住了他的另一條腿。

褚桓:“”

他兩條腿上承載著“人與自然”的重量,真是舉步維艱。

褚桓只好用懷揣炸藥包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捧著小禿頭,將他送回了他父母那裡。

對於自家倒黴孩子的所作所為,孩他媽萬分羞愧,當著褚桓的面就倒拎起小禿頭,將他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屁股。

褚桓權當沒看見,裝聾作啞地溜走了,小毒蛇從他的肩上探出頭來,向著那哭爹喊孃的方向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小禿頭就這樣,在他生命之初就飽嘗了“真愛是人渣”的世態炎涼,嚎了個肝腸寸斷。

褚桓經過一片小山坡的時候,正好碰見一群放牧的小夥子湊在一起消遣,他們磕牙打屁的聲音遠遠地被風送到了褚桓的耳朵裡。

無論多麼淳樸善良的小團體,也總有那麼一兩個倒黴蛋是平時被大家欺負的,顯然,離衣族的漢子圈裡,馬鞭就是“吃飯睡覺打豆豆”中的那個“豆豆”。

幾個人將馬鞭圍在中間,馬鞭正在那臉紅脖子粗地辯解:“在河那邊的時候,我跟大王大王一起住了好多天,算賬的時候還是我幫他算的呢!他還說我是他兄弟。”

其他人起鬨:“吹牛吧!”

一個小夥子捶著馬鞭的胸口挑釁:“你說你是他兄弟,那你敢不敢把他叫過來喝一杯?”

馬鞭:“我我”

“哎,我看見他了!你去啊——你不是說他是你兄弟嗎,那你一招手他就過來了嘛!”

“接著吹啊!”

“就是,吹好大的牛,不就一起去了趟河那邊嗎?大山還去了呢。”

“我們還天天跟大王大王一起上課呢,你連人家的話也說不好,還兄弟。”

馬鞭的臉漲得通紅,憤然甩開其他人,憋足了氣,大步流星地向褚桓走來。

但他的勇氣一路走一路洩,等到達褚桓面前的時候,基本上漏得底都不剩了,他低著頭,懺悔罪行似地走到褚桓面前,髒兮兮的兩隻手緊張地搓揉著褲腿,臉上充滿了外語不及格的中學生與外教狹路相逢時的絕望。

褚桓充滿惡趣味地從他的反應中找到了一點“為人師表”的樂趣——儘管與其說是任課老師,他覺得自己更像個教導主任。

褚桓:“馬鞭,找我有事?”

馬鞭結結巴巴,臉紅得能在路口停車了:“我我喝喝喝喝酒。”

總覺得他快哭了。

褚桓本想為難馬鞭一下,看著這小夥子窘迫成這樣,也就不大好意思了,於是伸手一搭他的肩膀,痛快地答應說,“行,走吧。”

馬鞭沒料到這麼容易,震驚地在原地僵立成了一塊棺材板——不單是他,那邊所有大齡熊孩子全都跟著一起傻眼了,活像集體中了定身法。

褚桓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平時是有多高貴冷豔。

一群小夥子誰也不好意思和褚桓搭話,最後他們推推搡搡,一致決定把馬鞭扔了出來,馬鞭踉蹌兩步沒站穩,來了個單膝下跪。

褚桓在小土坡上坐下,自然而然地翹起了二郎腿,悠悠地說:“孩子啊,沒過年,跪也不給壓歲錢。”

馬鞭緊張之下,根本沒聽懂,他感覺自己是被同伴推出來,大庭廣眾之下給架在了火上烤,腦子裡糊得一塌糊塗。

抓耳撓腮良久,馬鞭才搜腸刮肚地憋出了一句話:“大大王大王,你你原來在你們家,也放馬嗎?”

褚桓面不改色地說:“我不放馬,我打獵。”

眾人有沒聽懂的,連忙小聲向周圍的人打聽他剛才說了些什麼,議論了一會,弄清他說了什麼,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有一個小夥大聲說:“打獵兔子嗎?”

說話的小夥子娃娃臉,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名字叫“驚天動地的雷聲”,褚桓簡化了一下,管他叫“二踢腳”。

“那叫‘打兔子’,不是‘打獵兔子’,漢語裡該省的字要省。”褚桓扶了扶眼鏡,自覺還挺有點人民教師的意思,他說,“我主要打野狗,以防他們咬人,可以說是個專門打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