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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雄逞得頭重腳輕、搖搖欲墜,小芳看見,立刻眼力勁兒十足地趕過來,打算給褚桓充當柺杖,結果滿腔為人民服務的紅心被南山一眼釘在了原地。

南山默不作聲地將褚桓沒受傷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伸出一隻手,橫在褚桓身後,虛虛地護著,並不觸碰到他。

褚桓一聲沒吭,儘管他心裡的疑問已經排一部藍貓淘氣三千問了。

但是此時,他是全憑著胸口一口氣撐著,生怕一張嘴就把那口氣洩了,只好壓下疑問,走得心無旁騖。

很快,他麻木到沒有一絲感覺的左臂彷彿解了鎖,應該是毒性在消退。

可這並不是什麼好事,麻木稍退,傷口就附近頓時如萬蟻鑽心,細碎的疼癢交加,逐漸從傷口擴散到了整個身體,無處不在,尤其在他每一個關節間徘徊不去,讓人幾乎想打滾。

褚桓每走動一下,骨頭裡都如同被無數的小蟲細細地啃噬著。

紫黑色的血開始從他的傷口處往外湧,而褚桓已經無力顧及,流出來的血很快將他襯衫袖子給染透了,順著他的手滴滴答答地流了一路。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身上的冷汗越來越多,連披在身上的風衣外套都給浸透了。

只是解毒療傷而已,褚桓沒想到居然鬧出了這麼大動靜,**戒斷反應恐怕也就不過如此了。

褚桓的身體保持著慣性的僵直,不知道的乍一看,還以為他這是站得頂天立地。

此情此景在離衣族其他人的眼裡,幾乎是震撼的。

在場的人都明白這解毒過程是怎樣的,有些人甚至不幸親自經歷過,即使沒經歷過的,每年也總有機會親眼看見著別人的經歷,那些鐵打的漢子們在地上哀嚎打滾的場景是每個離衣族人心裡的陰影。

據說有人難受到了極致,不惜用腦袋撞牆,以前有一個人就是這麼給活生生撞死的。

褚桓有種近乎瀕死的錯覺,無意識地伸手去攥碰得到的東西——他正好攥住了那根禿頭的族長權杖。

權杖的頂端還著著火,南山怕燒到他,於是輕輕掰開了褚桓的手指。

褚桓的指關節並不突出,不是那種會把戒指卡得死死的手型,被粗糲的權杖這麼一摩擦,他手上那枚戒指就忽然脫落了下來,掉在地上剛好砸到了一塊石頭,“叮噹”一聲。

褚桓那一步一個深腳印的腳步陡然一頓,瞳孔忽然一縮:“褚褚愛國。”

他的聲音嘶啞而低沉,首尾幾乎是含在喉嚨裡,南山一時沒聽清:“什麼?”

褚桓:“戒指戒”

小毒蛇見機極快,立刻游過去,銜起落在地上的戒指,諂媚地吐給了南山。

白金素圈被人的體溫捂得溫熱,彷彿含著某種無法言說的珍視。

南山記得,他和褚桓閒聊的時候,對方半帶玩笑地提起過戒指的作用,他腳步頓了頓,接過了戒指遞給褚桓。

褚桓立刻將它握在了手心裡,好像方才掉的不是一個不起眼的素圈,而是他的魂。

南山看著他下意識的反應,呆愣了片刻,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忽然黯淡了下去。

小芳見他腳步停頓,不解地回過頭來:“族長?”

南山應了一聲,而後他垂下眼睛,將原本虛託在褚桓身後的胳膊落在了實處,攬過他的腰背,半扶半抱地把褚桓帶回了族中,將他安置在了自己家裡。

不知是不是人的錯覺,此時的霧氣彷彿不那麼濃重了。

小芳心疼地把大白馬牽走,去處理它那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南山卻在床邊坐了下來,他看著褚桓即使意識不清,也緊緊地攥著那枚戒指的手,忽然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彷彿是想掰開對方的手指。

然而這只是一個虛晃的動作,南山沒有付諸實踐。

他的肩膀忽然垮了下來,鬆了手指的力量,最後,他只是輕柔地將褚桓的手塞進了被子裡。

然後南山注視著褚桓,長久地發起了呆。

等褚桓再次醒過來,已經是一天一宿之後的事了。

26、異界

半夜;族長權杖立在一邊,它像是怎麼燒也燒不完;火苗始終著著;而木頭始終不見短。

那發散出幽光的火苗;就像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南山正坐在一張簡陋的椅子上,胳膊撐著額頭打盹;他眉頭微皺,長而捲翹的睫毛偶爾微微顫動一下,無端將那眉目打上一圈濃墨重彩。

褚桓愣了片刻,才發現自己是佔了南山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