辮漢子,豎了豎拇指表達讚賞,而後讚賞地把“兇猛的毛猴”這五個血淋淋的大字攤在褚桓面前。
褚桓:“”
那個啥, “兇猛的毛猴”是他們那邊奇特的審美文化,還是帥哥又查錯字了?
直到褚桓三口一干杯地喝空了南山的第一罈酒,他才摸到一點與對方溝通的門道。
“你是說,你昨天在車站接的人,是要到你們族裡教課的支教老師嗎?”褚桓問。
“老師”兩個字一出口,南山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裡面好像落了兩顆小金烏,褚桓覺得自己被少數民族兄弟的自釀酒灌醉了,他讓那雙眼睛晃得直暈。
南山麻利地在字典裡找到了“老”“帥”兩個字,他甚至沒有從部首查起,一翻就到,對這兩個字比對自己的名字還要熟悉。
當然,熟悉不代表就是對的。
“是老師,不是老帥。”褚桓糾正,他伸出手,本想把那本字典拿過來指給對方看,忽而想起了人家對待字典那鄭重其事的態度。
褚桓心裡嘀咕:“別是有什麼神附在這玩意上了吧?”
他覺得自己有點唐突,於是動作一頓,把伸出了幾厘米的手又給縮了回來。
他伸手又縮手的動作不過尺寸之間,南山卻看懂了,他立刻雙手捧起那把雞零狗碎的字典,進貢似地捧到褚桓面前,熱情洋溢地險些戳了褚桓鼻子,整套動作如同獻上了一條聖潔的哈達。
褚桓只好接過,翻到“師”字,指給他看:“這個,老師的師。”
南山:“老師。”
“別,”褚桓乾咳一聲,“不敢當。”
南山不明白什麼叫“不敢當”,他虔誠地抓住了褚桓的手,動作飛快,褚桓整個人一僵,愣是沒躲開。
南山握著他的拳頭,先是在自己的胸口上輕輕捶打了幾下,而後閉上眼睛,低下頭,輕輕地用額頭碰著褚桓的手指。
褚桓又嗅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桂花香,當即覺得自己是醉得有點糊塗了。
褚桓:“哎——等等等,不不不不,你你先別激動。”
也不知道是誰比較激動。
褚桓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幾分,用了個巧勁,不著痕跡地掙脫南山。
“我,”他指了指自己,配合上簡單的手勢,儘可能地把話說的清晰明瞭,“不是你要找的人。”
南山一愣。
旁邊的小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人不凶神惡煞的時候,還顯得怪憨厚的,他抓了抓茅草一樣的亂髮,看著褚桓的表情有些眼巴巴的。
南山對他說了句什麼,小芳聽了睜大了眼睛,湊到褚桓跟前,伸手在空中畫了一個長方形,又攥起拳頭做滾動狀,而後用兩根手指交替,模擬人走路的樣子,最後指了指褚桓,伸出了一根手指。
這次褚桓終於精準的接收到了他的資訊。
小芳說的是:昨天從車上下來的只有你一個人。
褚桓用力掐了掐眉心,仔細回憶了一番,頭天上車的時候,車上有幾十號人,他下意識地把每一個人都掃了一眼,此刻稍稍一想,每個人的特徵還都在他腦子裡。
乘客中,有搭車返鄉的進城務工人員,有去臨近的鄉鎮探親的,還有揹著行李送孩子去途徑的縣城裡讀書的嗯,還有一個人。
褚桓想起來了,那是個戴眼鏡的青年,細皮嫩肉,看得出不是體力工作者,他記得那個年輕人的行李箱很大很沉,看樣子是要出遠門,並且打算住上一陣的樣子。
那青年上車很早,卻偏偏坐在了最不舒服的側座上,應該是為了不讓自己的手離開行李,他身上帶著很少出遠門的人那種特有的緊張,而每到一站,青年都會伸長了脖子往外張望站牌,不像走親訪友,應該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
哦,楮桓記得他手裡還捧著一本小學三年級的語文課本。
應該是他。
到了終點站,褚桓就沒見過那個青年了,想來大概是年輕人在半路上深刻體會了什麼叫窮鄉僻壤,感受到了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巨大鴻溝,一時打了退堂鼓,在中途下車跑了。
“你說的那個人,我可能”褚桓話音一頓,他看著南山期盼的表情,忽然就不忍心了。
這對於褚桓而言,又是個不怎麼熟悉的感受,無論是中二時期四處惹是生非,還是他後來沉潛下來一路腥風血雨,褚桓都沒有對誰不忍心過,可是到了這裡,他居然硬是把心裡的話來回斟酌了兩三遍,搜腸刮肚也沒找到一個委婉些、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