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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說有一隻音獸把頭探進了她的山洞,並且看見了她。

一個孤獨的小女孩,親人朋友全都不見了,她被困在一個狹小黑暗的山洞裡,與一群隨時準備撕裂她的怪物為鄰。

完美的恐怖片現場——因為她沒有逃脫或者反抗的機會,致命的危險隨時一觸即發。

褚桓在一些恐怖小說或者電影裡都見過這樣的處理,如果主角聰明強大,無論發生什麼都遊刃有餘,那在觀眾看來可能就是一部懸疑冒險片,或許刺激,但不恐怖,只有主角茫然無措,柔弱無力的時候,觀眾才會因為切入視角的緣故而跟著產生恐懼感。

陷落地的陰翳把她困在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場景裡,為什麼?

褚桓定了定神,小心地對那女孩說:“它如果幾乎是貼著你的臉而過,卻沒有咬你,也沒有發出一聲咆哮,你有沒有想過,它可能是無法傷害你?”

快要嚇瘋了的人是無法聽進去這種有理有據的話的,褚桓試圖安慰了她幾句,但很快發現那都是徒勞的,女孩不知道怎麼樣了,話說了一半,她周圍的環境好像驟然突破了她的恐懼臨界點,褚桓耳邊炸開一片聲嘶力竭的尖叫。

他嘆了口氣,乾脆坐在旁邊等,但是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女孩依然在慘烈地尖叫,既沒有被她所謂的怪獸吃掉,嗓子也沒有啞。

褚桓按了按耳蝸,無可奈何地說:“還在哭喊,怎麼辦?”

南山拉起他:“我們走吧。”

褚桓遲疑片刻,順著他的手站起來,這時,胸口的核桃燙了他一下,電光石火間,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聖泉旁邊打盹的時候夢見過的中年人,和那人的唇語“火種”。

火種?

“等等,我再試試,給我一點時間。”

褚桓說著,上前一步,試探性地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肩膀,手掌用力一捏——但是沒用,她的五官好像已經被封閉了,感覺不到他,只顧著聲嘶力竭地尖叫:“它進來了!進來了!”

褚桓試著換了一種語氣,他把聲音壓低,聽起來低沉又森冷,努力地學出了魯格那種不屑的冷笑:“一隻音獸而已。”

他學得惟妙惟肖,連魯格自己都愣了一下,眼角抽搐了一下。

但是真的管用,小姑娘的哭喊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

“一隻音獸而已,”褚桓方才的溫和講理已經蕩然無存,“行動慢得要死,脆弱一點的一隻箭就能把它的眼睛射穿”

少女:“你你”

“我豁開過無數只這東西的腦袋,”褚桓大言不慚地說,“掀腦殼就跟砍木頭一樣。”

少女:“啊!它、它過來了!太快了,救命!”

褚桓充滿蠱惑地一笑:“把你的身體交給我,不許後退,丟人。”

可能當地人的神話傳說裡沒有“鬼上身”這麼一段,也可能是那少女已經給嚇得病急亂投醫了,反正她聽了褚桓這話,毫無顧忌地說:“不不後退不後退它就要把我叼起來了!給你!給你!”

成敗在此一舉了。

褚桓手心出了一層冷汗,但是並沒有影響口頭髮揮,他狂妄地大笑一聲:“你讓它咬,我看它咬不咬得動!”

少女的尖叫聲拉到極致,近乎撕裂。

而後她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褚桓耳畔一陣靜默。

怎麼回事,她在“那個世界”死了嗎?

他的推測是不對的?

褚桓眼珠飛快地轉動,繃緊了牙關。

南山握住他的手臂,褚桓面色凝重,搖了搖頭。

終於,褚桓無計可施地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對其他人說:“走吧。”

就在他們即將轉身離開的時候,褚桓忽然聽見那少女哆哆嗦嗦地開了腔:“它它怎麼不見了?”

褚桓瞳孔皺縮,猛一轉頭,深吸兩口氣,勉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柔平靜:“我在你身上,這些廢物不敢的,你現在可以走出那個山洞了。”

少女遲疑了一下:“你一直都在?”

褚桓輕笑了一聲,沒做聲。

幾個人全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只見那少女儘管依然蠟像一樣地一動不動,那原本纏繞在她身上的陰翳卻忽然往兩邊退開了,這樣一來,明暗對比,她整個人就像是發起了光。

像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亮起的一點星星之火。

褚桓跟著她歇斯底里地神經了一場,真是心神俱疲,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那方才從少女身上退出的陰影猛地向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