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魔神撇撇嘴,輕嘆一聲,“還能有誰,自然是為了蘭花。”
“不錯!”蘭花爸面向深潭,一臉的絡腮鬍子微微抖動,極度壓抑著的情緒猶如風雨欲來的天空,沉悶幽暗得叫人一顆心鼓動不止,他暗啞出聲,“我藏,是因我的承諾,我的女兒!”
蘭花爸面朝的那面如鏡深潭,隨著“我的女兒”四個字落地鏗鏘,竟驟地泛起一個不小的波浪,偌大的漣漪瞬間泛開。
雲梓焱那從來古井無波的心猛地一跳,不是因為蘭花爸話音中蘊藏的內力影響,而是這一字一頓的“我的女兒”四個字,蘭花爸說得有些生硬生疏,卻偏偏給人一個感覺,他是掏盡了所有心肺的力量和情感而喊出了這四個字。
濃濃的心疼,憐愛,愧疚,悲痛,自責,卻由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這歷盡滄桑起伏而壓抑暗啞的聲音,表達得淋漓盡致。
他從未像其他父親一樣親暱地喊著女兒的小名,從未像其他父親一樣仁慈地將哭鼻子的女兒擁入懷中。
可自蘭花離開家的每一天傍晚,他都會拖著腿,一個人走到那村道的出口處,眺望著那黃土泥濘,看不到盡頭的村路,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的女兒今天可好,可開心,可受欺負了?”
這四個字他在心裡叫喚了好多年,今天說出口時,才知道這份愛女之情,磅礴澎湃得讓他一顆心幾欲跳出胸腔。
父愛如山,沉默,笨拙,可當任何惡劣危險的天氣來到之時,他卻願意在他身上挖一個深洞,讓你躲風避雨。
蘭花爸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頭看著雲梓焱,“你知道像我們這類人,為家族,為權勢,為功名,為武道,可以不計代價,不擇手段,即便你能保持一心正義凜然,卻依舊免不了手染血腥,傷人奪命。”
蘭花爸的眼神一暗,“我不希望我的女兒同樣過上這樣的日子。我和然兒唯一的掌上明珠,她值得更好的生活,恬淡,自由,平安,快樂!”
“可蘭花,偏偏不是芸芸眾生中平凡的一個。”雲梓焱接著道。
“沒錯,”蘭花爸的眼中迸射出濃濃的自豪,“秉承了她孃親的天賦,還有我對武學的悟性,我的女兒註定不平凡。”
眼中的光芒一閃而沒,蘭花爸挺直繃緊的身子似乎一下鬆懈了下來,“從小我就知道她身具異能,我甚至不惜耗費功力和方法拖延她的覺醒和自主修煉。除了教她揮刀,我從未教過她任何心法招式,可儘管這樣,陰差陽錯之下她還是進了古門。”
輕嘆一聲,蘭花爸繼續道:“我悄悄來過幾次,甚至出手搞砸了蘭花參與的任務,希望古門能夠將她踢出去,讓她回到以前普普通通的生活,可,”蘭花爸苦笑,“我這女兒著實招人喜歡,明明在古門是無所作為的累贅,偏偏那些個王八蛋都與她親近得很。”
雲梓焱搖搖頭,一聲嘆息,“你人不在江湖,你的心卻在江湖。你做出的所有決定,都是一個江湖人會做的決定,而非一個普通父親的選擇。你自認為父親當扛下所有苦痛壓力,可在我眼裡,你卻做了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
頓了頓,雲梓焱盯著蘭花爸那閃過一絲茫然的臉,“蘭花有權利知道你和你妻子的過去,身份,甚至是你們的選擇,坎坷。蘭花更有權力選擇她想過的生活。你認為你隱藏一切是為了保護她,你可曾想過你的疏離淡漠正正是蘭花不安悲哀的源頭。你認為她須過你為她選擇的生活,你又可曾想過或者在蘭花的心裡,與自己的父親並肩作戰,分甘同味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雲梓焱的質問讓蘭花爸的臉凜冽了起來,怒喝一聲,“你懂什麼?妻亡身殘,這就是我的結果,蘭花她能做什麼?就算能,我也不準!”
蘭花爸猛吸幾口氣,暴怒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一瞬不瞬地盯著雲梓焱,“小子,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
面對蘭花爸幾近無常的態度,雲梓焱一直從容不迫,“伯父請講。”
蘭花爸的聲音很慢很堅定,“我知道你的修為不錯。我也不在乎你的師承身份過去,因為我女兒真心喜歡你。我只問你一句,如果讓你和我的女兒從此歸隱山田,平凡度日,你可願意?”
沒有絲毫的猶豫停頓,雲梓焱脫口而出,“我願意。”
雲梓焱的聲音依舊雲淡風輕,“嬌妻相伴,兒女繞膝,閒來無事打打獵,釣釣魚,喝喝茶,看看書,悠哉樂哉。如果這是蘭花的選擇,而非形勢所迫,我十分樂意。”
就在蘭花爸臉色一鬆之時,雲梓焱頓了頓,“可是。”
雲梓焱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