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這霧氣似乎並非瘴氣之屬,除了潮溼粘滯遮擋視線,並不會使人中毒受傷。一邊吃著早飯,吳憂一邊聽鮑雅的彙報。
鮑雅並不懂陣法,因此他想了一個笨法子,不再在已有的道路上繞圈子,改用標杆法尋路。具體做法是選定一個方向,取三支筆直的長矛作為標杆,用長繩定位方向。先將兩支標杆隔一段距離插在地上,沿其所定位的方向放繩,放出一段距離後將第三根標杆插上,拔出第一根標杆,沿直線繼續向前放繩、插杆,如遇阻礙,一概不管,有石頭翻石頭,有木頭劈木頭,因為大霧中能見度很低,障礙物很多,又要保證放出來的是直線,所以鮑雅他們每次不過放出十餘米,輪番前進,一個多鐘頭下來放出去不到一里,卻是已經砍了十幾棵樹,跨越了七八堆石頭。因記掛著吳憂,所以鮑雅循著剛開闢出來的“道路”走了回來。
“這個法子不錯,以拙破巧,試一下也好。”吳憂不相信一個佈置周密的陣局可以用這樣幼稚的手法破掉,但士氣可鼓不可洩,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早餐後,吳憂和鮑雅領頭,一起趟路。在鮑雅的努力基礎上,吳憂等人又把道路向前趟了約莫一里地,一片濃密的樹陣橫在了“路”上,憑著二十個人的力量,要從這些合抱粗的樹林中砍出一條路來顯然是不現實的。吳憂與鮑雅各帶一組人分別向兩邊搜尋,趟出十幾裡發現還是濃密地根本插不進腳的樹陣。而且這樹陣邊緣又分出無數長滿一人多高野草的岔路,一不小心又會迷失。吳憂和鮑雅又重新找起,但無論去往哪個方向,最終都遇到無法跨越的障礙。一天折騰下來,他們居然又回到了出發的地點。吳憂恨道:“雲州還有這樣的地方,怎麼先前就沒有發現!”
笨法子都派不上什麼用場,鮑雅等更是沒什麼辦法。君臣相對,默然無語。在接下來的三天裡,吳憂搜腸刮肚,從自己肚子裡那點兒雜學裡尋求解決的方案,但任憑他用盡了辦法,卻還是走不出方圓十幾裡的怪圈子。鮑雅甚至鋌而走險打算放火燒樹林,但那些巨大的林木也不知是什麼樹種,居然十分不耐燃,怎麼點都不著。又一次無功而返之後,鮑雅提醒吳憂:乾糧馬上要吃完了。因為一路上都很順利,加上雲州無論如何也算得上自家地盤,所以吳憂一行人只帶了三天的乾糧,被困後第二天吳憂才想到節省食糧,能吃到現在,已經是很省了。最邪門的是這地方連個動物都沒有,想打獵都沒處打。吳憂只好發動大家掏遍口袋,尋找各種能吃的雜碎。
吳憂翻找自己口袋的時候,摸到一個小小的絲綢袋子,裡面裝了一枚硬硬的東西,若非找吃的東西,吳憂都已經忘了身上還帶著這麼個勞什子,將那東西取出來,是一枚四分缺一的環形玉玦,即便在濃濃大霧中依然光華流轉,碧綠晶瑩,看到這枚玉玦,吳憂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由得大喜,如果連她都不能救自己,那麼世上只怕再也沒有人能救自己了。
吳憂默誦那凡人不可說之名,只覺得眼前一暗,掌中玉玦驀然化作一蓬雪白玉粉,從指縫裡簌簌流下。
遙遠的東海某島,一場盛大的慶典正在舉行。一百二十八名遍身刺青的青壯小夥子抬著一具裝飾華麗的巨大乘輦走在道中前列,同樣人數的樂隊吹奏著氣勢宏大的祭樂,前有香花鋪道、淨水灑街,數千夷民老少歡呼騰躍相隨,不少人頭上戴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山鬼面具,輦上端坐的是一名作夷人盛裝打扮戴青銅面具的女子。遠方吳憂手中玉玦粉碎的一剎那,女子在乘輦上的身子一震,自言自語道,出事了。也不理會這些愚昧的夷民了,站起身來,撮唇一聲長嘯,一隻巨大的白鶴從雲端箭一般俯衝下來,女子恰在白鶴飛到低點時輕盈地一跨步便站到了白鶴背上,白鶴的飛行速度幾乎完全沒有受影響,清唳一聲,振翅高飛。一眾無知夷民紛紛伏地跪拜。
第三十節星陣
伴隨著一陣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毫無朕兆地兜頭潑下,把毫無準備的吳憂等人都澆成了落湯雞,但吳憂臉上卻露出喜色,無論有什麼變化也好,都比在看不見人的大霧裡悶著強。他還真是頭一回遇見這樣有力使不上的尷尬境地,他更沒有想過自己會默默無聞地死在這樣一個小地方。被一堆石頭、木頭、沼澤地困死?這並不是吳憂認可的死法。即便在戰場上戰死也比這強百倍。
霧氣被突如其來的暴雨驅散了,吳憂第一次得以觀察自己所處的環境。其實若非是個困局,這周圍的地貌當真稱得上是山清水秀,絲毫看不出殺著在哪裡。也許正是這樣不起眼的殺陣才會讓人提不起警覺,最終困死其中吧。
“主公!快看,仙女!仙女下凡啊!”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