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憂一見傳令官口中的“主母”著實嚇了一跳道:“怎麼是你!”
第二十六節殪
吳憂只覺得眼前一亮,只見一個身形俏麗高挑的女孩兒外罩雪貂皮大氅,內襯緊身騎馬裝,腰繫百花手繡寬腰帶,懸細皮鞭、彎刀,佩匕首、香荷包,腳著短馬靴,橐橐地疾步走進門來,渾身上下帶著一股泥土青草的清新芬芳氣息。這位“主母”正是吳憂娶來以後就幾乎將之遺忘的趙揚的妹子趙嬋。趙嬋面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匯聚起來順著尖削的下巴頜兒滴滴答答流下來,胸脯高聳,起伏波動,粉色的鼻翼一張一合地翕動著,就像一匹剛跑過大遠路的小母馬。
吳憂卻無心欣賞她的美貌,一步踏到她跟前急問道:“你怎麼來了?雲州出了什麼事?”
“我我雲州張姐姐她寧”趙嬋平時也算伶牙俐齒,現在被吳憂這麼貼近了一逼問,要說的話實在太多,一下子竟是磕磕巴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情急之下,這位跨越千難萬險來報訊的女孩子居然急得流下淚來。她一哭,吳憂心裡更急,緊緊扣住她肩胛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倒是說話呀!”
吳憂越是著急,趙嬋越是抽抽搭搭說不上來,幸而有蘇謁解圍道:“主公請撒手,路上主母稍微提及雲州之事,若主公不介意,蘇某願先略述一二。”
吳憂道:“快講!”
“今年初,雲州發生劇變:莫主母殺哈迷失奪其軍權,進兵雲州,當時變生肘腋,張主母和寧主母在奮擊營保護下逃離雲州城,當時寧主母勸張主母啟用緊急點集令招兵平亂,張主母擔心釀成大亂,故執意不肯。時亂兵裹挾甚眾,奮擊營得不到補給,數次交戰之下傷亡慘重,亂軍追迫日甚,張、寧二位主母本待投奔莫湘將軍大營,莫主母卻似乎早已料著這點,以輕兵抄斷去路,張、寧二主母只好退入伏牛山山區躲避。趙主母本隨二位主母一起逃出,只因情勢危急,又怕莫主母提前派人來混淆是非,於是自動請纓,星夜兼程前來報訊。趙主母先繞至莫湘軍營報變,請她出兵戡亂,但莫將軍道,瀘州刺史趙揚點兵數萬巡狩西境,其意不善,因而不敢輕舉妄動,而且莫主母發動之時,北疆酋帥狐蘭忽然領軍南下,屢屢構釁於邊牆,劉袞將軍竟是也被牽制地動彈不得。趙主母出境之日,雲州亂象已成,人心惶惶,張主母卻堅持不肯釋出全州點集令。事情經過大致如此,主母,然否?”
趙嬋不停地點頭。
吳憂越聽臉色越是陰沉,聽到後來更是怒不可遏,拔劍斬斷几案高聲道:“不可能!不可能是莫言愁!一定是寧霜!這賤婢,她,她,她怎麼會跟張穎一起這一定是個陰謀!傳令官!傳我軍令——”
“主公!”“主公!”蘇謁與陳玄同時出聲道,兩人相視一眼,對於對方要說的話已然瞭然於心。
吳憂額上青筋暴跳,手中令箭啪嚓一聲斷為兩截,旋即化為一把木粉簌簌落下。吳憂二目盡赤,長嘯一聲,長劍猛然斬斫入地,劍氣沛然,將地面斬出一道尺許深、五尺多長的裂溝。帳外披甲侍衛聞聲蜂擁而入。
狄稷道:“沒你們事,散了吧。”侍衛們面面相覷,卻無人退出,吳憂任憑長劍留在地上,背過身去,啞聲道:“退下!”
待眾侍衛退盡,吳憂頹然落座,彷彿忽然間蒼老了十幾歲,臉上的皺紋深刻地勾畫出來突兀的輪廓,兩眼怔怔地注視著虛空的一點,眼神茫然而憂傷。
趙嬋環視表情各異的眾人,最後將目光鎖定在吳憂身上,好像才第一天認識到這個平日裡強悍的男人孤獨迷茫的一面,心中卻只是為自己的使命著急,催促道:“夫人請大人儘快回軍平叛。大人,大人?”
吳憂恍如從一個極其遙遠的夢境中驚醒,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問道:“哪個夫人?”
“張、寧二位夫人”趙嬋被他眼神中的煞氣驚嚇,結結巴巴道。
“不準跟我提那個賤婢!”吳憂咆哮著,粗暴地打斷了趙嬋的話。
“是是你到底讓不讓人家說嘛!”趙嬋委屈地道,眼圈兒又紅了,眼淚只在眼眶裡打轉。
蘇謁見吳憂好像又要發作,忙接過話頭道:“請主母先去歇息片刻,用些食水,營中專有女官,可以為主母更衣。有甚需要,主公自會遣人傳喚。”吳憂沒甚反應,蘇謁親自將趙嬋送至門口,又安撫兩句,讓一名傳令兵帶她前去安頓。
趙嬋去後,吳憂只覺得異常疲憊,千頭萬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陳玄道:“主公,雲州是安身立命之本,這聖京大勢恐怕不是咱們所能圖謀的了,不如及早抽身,免得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