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她越是說得這麼平淡,吳憂心中卻越是不安,因為他知道這女子說的話都不是開玩笑。
“那麼我可以鄭重地告訴你,”吳憂幾乎立刻就作出了決定,變色起身道,“我是大周的臣子,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做不來。吳某福薄命短,自認沒有那個福分。姑娘如無他事,就請離開罷。”
上官毓秀似乎早已預料到這樣的回答,仍然不緊不慢道:“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將軍有何畏懼?居然不敢聽小女子將話說完麼?何況,”她觀察著吳憂的表情道:“何況,這裡沒有外人,此話出我口,入你耳,將軍願聽則罷,不願聽就當沒有聽到。將軍既然不立即將小女子作為叛逆交給官府法辦,心中未必便將這忠義二字看得多重罷。”
吳憂臉色微變,按劍坐回原地道:“姑娘今天如果不能說出個道理來,莫怪吳某辣手摧花了。”
“哎呀嚇死人了!”上官毓秀捧住心口,做害怕狀,卻顯然沒有任何害怕的神色。
吳憂冷哼一聲,卻不說話。上官毓秀言笑自若,心中卻也不似先前那麼篤定了,吳憂這個人,年紀雖輕,心機實在已經深不可測。自己還是將他瞧得小了。她第一次對自己此行能否達成目的有了疑慮。不過她還是相信自己有足夠的籌碼可以打動吳憂。
“將軍西擊兀哈豹、殺及別八示都,東滅寧氏,盡收雲州精兵,擁眾十餘萬,廣有草原沙漠之眾,深得胡漢民眾之心,威震漠北,難道就不想有一番大作為麼?”
吳憂道:“憂領大周官爵,受朝廷俸祿,為國家出力,分所應當。且憂平生所願,是為國守邊牧民,安撫一方,招募兵馬,只為保民。不敢擁兵自重。”
“好!好一個忠誠無二的吳將軍!”上官毓秀略帶譏諷地道:“將軍寧可性命不要也要拒人以千里,的確當得起大周的忠臣二字了,小女子先前竟是看錯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點僵。吳憂沉默不語,上官毓秀說出這麼憤激的話來,本應甩手就走,見吳憂不語,一時捉摸不定吳憂的心思,就這樣走掉,她卻又有所不甘。
“姑娘真是禁不起激。”吳憂忽然笑了道:“勸人造反勸成姑娘這個樣子的,也算異數。三言兩語就翻臉,脾氣倒是不小呢。不過這個話題過於沉重了,咱們不如彈彈琴、吹個簫,放鬆一下吧。”
上官毓秀聞言莞爾一笑,心頭烏雲登時散了,吳憂這麼說,就表示未嘗不可商議。一瞬間她心思電轉,嬌聲笑道:“原來將軍一直在取笑人家。”隨即一撇嘴道:“你道我是你私人的歌妓麼?說獻藝便獻藝。我就是不想呢?”
“我一向不願強人所難。”吳憂並不計較上官毓秀的話,“姑娘仙音,本也不是隨便能聽的。我明日去打獵,姑娘若有興致,不妨同去。”
“將軍還有心情打獵,當真好興致。只是,不知道莫將軍的傷勢能不能等?”上官毓秀淡淡地道。
“莫湘的傷並無大礙。”吳憂臉色大變,卻還死撐著。提起莫湘,吳憂心裡就難受,自從那日受傷,莫湘沒見任何外傷,情形卻是越來越壞,最近兩日簡直水米不進,請來的“名醫”們束手無策。若不是阮君不斷使出異術維持著,眼看竟是不成了。不過阮君的法術只能救急,要想治好,卻是不能。
“將軍,我是以誠相待,將軍為何一再懷疑?其實也是,將軍自己的性命尚且不顧惜,何況區區一名手下人呢。其實莫將軍不過是被赤水刀氣入體,摧經破脈,大不了全身癱瘓,武功全廢,倒不一定有性命之憂。”
這話似乎深深地刺痛了吳憂,吳憂緩緩道:“姑娘,如果你能救回湘兒,就算將我治下百姓土地與你對半分享亦未嘗不可!”
上官毓秀臉上露出驚詫的神情,吳憂肯為莫湘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這是她始料未及的,早知如此,便早點提起這個由頭了。
“我要你的百姓和土地做什麼呢?難道我會比寧霜經營地更好?難道這些百姓果真會跟從我?是你的東西終歸還是你的。”上官毓秀悠悠地道。
“吳憂不是個用大義做交換的人,姑娘若是想以此為要挾,大可以死心了。湘兒為我受傷,我必不負他,她也必定不會怪我。”
“難得將軍如此情深義重。”上官毓秀聽了吳憂的話,心裡莫名地閃過一絲惆悵,原來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心中,居然還藏有這樣一分柔情,他和莫湘的那份超越了上下級的相知相信,竟然讓她有些嫉妒。不過她並不是來看戲的,達成目標才是最終目的,現在吳憂的心防明顯有了一道裂痕,不乘勝追擊,可就沒這樣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