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沒有幾年好活了,沒有他,東方玉自己成不了事,有我在,他們翻不出天去。咳咳——只是我恐怕也沒幾天好活了。”蘇平不打算和張瀲爭論,病痛折磨的他身心俱疲。
“先生若不能赴任,當薦一人代任才是。”
“唉,張瑞符該死啊!當初我便勸過主公,雲州險地,要用穩重之臣但凡緩得半年,我們處境不至於如此狼狽!燕州現在卻成了被兵的前沿了罷罷罷,這些往事,提他做甚!”蘇平掩不住的悲憤之情,雲州是他的家鄉,張靜齋起家的根本,現在卻盡數丟給了吳憂,以吳憂的才具,雲西今後的發展是完全無法遏制了。只恨自己這兩年都不得意,言不聽計不從,終於導致雲州局勢不可收拾。
“先生,荀卿以為阮香、趙楊所討不過虛銜,便是封賜也無妨。他只是不放心吳憂,勸家父封吳憂做雲州牧,稍飽其欲,待到大軍從徽州抽身,再緩緩圖之,先生以為如何?”
“糊塗混帳東西!”蘇平勃然大怒,他的怒氣倒是將張瀲嚇了一跳。“什麼是虛銜?還不重要?主公從雲州起兵攻取燕、京、徽、靈,東征西討,戰火無一日止息,仗的是什麼?爭得是什麼?就是一個大義的名分!沒有這個名分,我們和地方軍閥有什麼區別。遠的不說,聖武二六七年,徽、吉、瀘、柴、懷諸州各僭尊號,唯有清河、開州不跟風,我是以知道五州皆不足慮,唯有清河開州是我心腹大患。果然阮香南征北戰屢屢得勝,開州平叛破蠻,聲勢直追清河。再看那五州鼠輩,徽州被主公攻滅;瀘州一分為二;懷州屢被清河凌迫;柴州坐井觀天;吉州固步自封。當今天下堪稱對手者,不過清河、吳憂,若開州事不早定,也是禍患。
再說這官職封號。吳憂身為雲西都護,不思保土安民,卻恃其強兵,倡亂北疆,肆逞兇威,竊據州郡,殘殺吏民,當發檄文討伐之,豈可為其加官進爵?若是今日給他封了官,那是不是從此以後朝廷便承認誰搶到了地盤就算自己的,地方軍閥豈不是更受鼓勵?就是我軍中將領也難保不會起佔地為王的心思!所以以我之見,阮香、趙揚所請殊為無理,當予以駁斥。至於阮香和趙揚自己的封號麼,讓他們出兵討伐叛逆吳憂,立了功朝廷自會按例封賞。至於吳憂,除非退回雲西原來劃定的地域,否則從此以後就是我們的敵人。
請世子轉告主公,若能按此辦理,蘇平願帶病赴任,便是死在任上也要為主公討平吳憂鞠躬盡瘁,若是聽任荀卿的意見,我還是死在這裡的好。”
張瀲告辭。回府後拜見張靜齋,張靜齋問道:“蘇平病情如何?可能夠去燕州赴任?”
張瀲道:“蘇先生病後性情乖戾,怨氣頗重,只怕不成。”將蘇平的話扼要轉述了。
張靜齋聽後沒做什麼評價,沉吟片刻後道:“瀲兒,爹爹這付擔子遲早要落在你的肩上。做主上的不需要有多麼高深的才智武功,只需知道什麼時候該聽什麼人的話,便是一位明主了。蘇平才智當世無匹,看人看事都極準,便是說話難聽些,你也要珍惜他的意見。荀卿赤膽忠心,但論到機變才智卻不及蘇平多矣。以當前事而論,你覺得應當如何處置?”
張瀲早已將眼下情勢考慮了無數次,他的幕府中也不乏才智之士,為他提出了各種策對方案,因此對於如何回答早已瞭然於胸,見張靜齋動問,遂侃侃言道:“孩兒以為蘇先生對於吳憂、阮香以及其他諸侯的瞭解無人能及,其所慮極當,然——”
“不妨,有話直說便是。”
“蘇先生料事雖準,卻只是大周的忠臣。”張瀲慢慢地將“大周”兩個字咬得很重。
“住口!”張靜齋驀然一聲怒喝打斷了張瀲的話,“這種叛逆之言也是人臣說得的?”
“爹爹!”張瀲卻深知自己的父親是吃硬不吃軟的,如果這時候退縮,只會被他瞧不起,遂壯著膽子抗辯道:“現在天下紛亂,諸侯攘攘,表面上個個道貌岸然,誰個不在窺伺大位?幕府群臣前來投靠的,又有哪個不是覬覦高官厚祿的?大義的名分說來好聽,又有誰真個將它放在眼裡?爹爹,識時務者為俊傑,新的時代已經到了,蘇先生所信守的那一套過時了。”
“逆子!”張靜齋被張瀲的大膽嚇了一跳,忍不住喝罵一句,卻沒有打斷他的意思。
張瀲底氣更足了一些,道:“爹爹,不去抱著那勞什子大義,咱們固然會失去一些支持者,卻也會得到一批真正的擁戴者,孩兒以為,與其費心去揣摩哪個真心哪個假意,不如讓他們明確表態。爹爹當初不也是滿懷豪情入京匡扶周室,這麼多年過去了,天下諸侯有哪個說過咱們的好?勤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