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狐蘭的快箭,語帶譏諷道。忽然兩支標槍一收,一撳一按,已經組合成為一柄雙尖長槍,左手順過盾牌,右手持槍,向著狐蘭猛衝過來。狐蘭掛起弓箭,雙手持銀槍迎戰。
銀槍與鋼槍重重交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二馬錯鐙,兩人貼得極近,手上的槍都極力壓過對方。狴沙力量雖然較大,但跨下戰馬卻不爭氣,抵不住兩人的巨大力量,趔趄偏向一旁。狐蘭的坐騎轉身極快,以致於狐蘭下一槍已經是朝著狴沙後心刺去了。狴沙來不及旋身,只得用盾牌擋過這背後兇險的一槍。狐蘭一佔到上風自然不肯放過機會,銀槍如暴風驟雨一般擊向狴沙,連續三槍擊中狴沙的盾牌之後,那面純銅大盾牌的盾面居然被擊地格格龜裂。最後一擊,銀槍將那盾牌徹底擊碎,透盾而過,劃破了狴沙的左手,帶著凌厲的風聲刺向狴沙心臟。狴沙舉槍來格,狐蘭的銀槍卻在將將勢盡之時忽然起了不可思議的變招,大喝一聲“著”槍尖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猛然扭動彈起,直刺狴沙面門,狴沙大驚,情急生智,用受傷的左手抽出短劍,奮盡全力斬在狐蘭槍尖上。右手槍奮力刺出,竟是同歸於盡的招式。
狐蘭一擊不中,此刻委實後繼無力,他變招極快,借狴沙反擊之力宕開槍尖,旋出險招,雙手撒槍,單腳踩鐙,在戰馬上側立起身來,避過狴沙槍刺,一腳從背後踢過頭頂,正踢在高速旋轉的槍攥上,銀槍空中一個旋轉,那槍攥呼嘯著轉到前面,正中狴沙左耳根部,狴沙不及防備,慘叫一聲,墜落馬下,抱頭翻滾慘嗥不已。勝負已分。
狐蘭輕輕接住銀槍,將槍尖斜斜舉向空中。戰馬環繞著狴沙轉了一個圈子,隨後就輕快地在兩軍陣前跑動起來。
三軍將士轟然一聲喝彩,全是為狐蘭發的,就連剛剛還心向狴沙的迷齊軍兵也不例外。迷齊人最重勇者,狐蘭正大光明接受挑戰,正面擊敗了狴沙,無疑同時具備了勇敢和智慧,這樣的將領怎不叫人心折!
“設頭汗,萬歲!設頭汗,萬歲!”起先是零落不齊地,後來簡直成了山呼海嘯一般雄渾壯闊地歡呼聲在迷齊軍中響起。
狐蘭只覺平生未曾如此暢懷適意,他放縱駿馬由快跑轉為飛奔,除下沉重的頭盔,任憑長髮在風中飄舞。
三軍將士全都驚呆了,不是因為狐蘭戰勝了狴沙,而是因為這位剛剛除下了頭盔和麵具的統帥,竟然擁有一張可以媲美最美麗的女人的精緻面龐。
第一節大風
到聖武二七一年四月底,迷齊侵周的戰爭已經接近尾聲。解決了狴沙分裂軍隊的企圖之後,狐蘭率迷齊大軍一路北撤,本來已經幾乎擺脫雲西軍隊了,莫湘也做出一副禮送出境的架勢,只是圍追,卻不過分逼迫。但狐蘭沒有想到莫湘還有殺招。
莫湘自己不疾不徐地遠遠吊著迷齊軍隊,甚至專門抽出時間在小月氏城大會各部義從酋長。暗地裡卻派鮑雅率五百金赤烏與伏虎山的哈迷失接上了頭。哈迷失軍與鮑雅會合後便北出伏虎山區,目標是狴火魯部,這支萬餘人的迷齊軍隊一直守衛著迷齊人北歸的通道連山口。作為扼守這樣一個重要據點的狴火魯自然深受狐蘭信任。他的部眾戰鬥力雖然在迷齊各部之中不算強悍,但狐蘭看重的是狴火魯穩重的性格。作為一個北方大族之長,狴火魯個人操守極好:他不酗酒,不納妾,不蓄財,性情平和,體恤部下,沒有野心,從不爭功,以至於常常給人一種年老懦弱的印象。狐蘭手下不乏驕兵悍將,但能放心用來守衛自己北歸的門戶的,卻只有這貌似年老不中用的狴火魯。狐蘭深有知人之能,在他看來,狴火魯是位值得尊重的長者,在迷齊人眼中的怪癖事實上是他值得敬重的優秀品質,這樣的人用來衝鋒陷陣自然是不如眾青壯將領遠矣,但考慮到狴火魯穩重的態度,不會因為雲西誘之以利便輕易出擊,只要他不爭功,穩穩守住山口,那麼目的就達到了。
狴火魯的確很謹慎,他的遊騎偵察範圍極廣,所以他早早就偵察到了哈迷失大軍的動向,他沒有因為敵人數量不如自己就貿然出擊,而是一次次地親自部署完善連山口各寨的防禦戒飭各寨軍兵嚴防死守。這對於一向崇尚進攻的迷齊騎兵來說難度有點太大,因為他們絕大多數並沒有什麼防守戰的經驗,何況下馬變成純粹的步兵讓這些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騎手渾身不自在,好像被砍掉了雙腳一般。不能搜尋,不能包圍,不能獵殺,只能等待,這些熱血的草原漢子難受地成天只能酗酒打架平息心中戰鬥的渴望。狴火魯只是稍加約束,並不過分斥責。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戰鬥的日子終於到了。
哈迷失遠遠地紮下了浮營,卻不進攻,只是日日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