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迷齊兵造成的傷亡,嘶聲喝令道:“弓弩手!無保留抵近連射!”原本站位靠後的弓弩手受到標槍的傷害較少,被標槍刺死刺傷的袍澤們的慘狀更激起了他們的同仇敵愾之心。趁著迷齊軍緩緩推進的空檔,他們迅速完成了佇列重整。
精良的連弩的密集連射所形成的箭雨是這些落後的遊牧民族士兵所無法想像的。即便狴沙也是首次“沐浴”在這黑色的風暴中,再密集的防禦陣列也抵擋不住這樣密集的攢射。狴沙這時候後悔已經晚了。迷齊人的盾陣立即垮了下來,將近一半計程車兵被從各個角度射到的弩箭射翻。眼睛、關節甚至盾牌和頭盔都被強勁的弩箭近距離射穿。
“衝上去!”即便狴沙武藝高強也被一支弩箭射中了大腿,這支帶著倒刺和血槽的弩箭不完全割開皮肉根本拔不出來,銅製的箭頭讓狴沙略微感覺到中毒的症狀,自從藝成,他還沒有受過這樣的重傷。狴沙咬著牙一劍將箭桿斬斷。他知道這時候有進無退,貼身近戰還能佔點便宜,如果退避,只能等死了。迷齊兵也殺紅了眼,一手持盾一手持劍,吶喊著衝上來。
“跟他們拼了!”不知道是誰首先大吼一聲,衝了上去。弓弩手們不多的箭矢幾乎頃刻間就全部傾瀉到了迷齊人頭上,他們將弓弩扔到一邊,紛紛抓起近戰兵刃展開了反衝鋒。攻城軍和守軍再次絞殺在一起。狴沙的傷腿還在滴血,他狂熱嗜血的眼神捕捉著敵方指揮官的身影。
蘇華和寧衛並肩而立,一步不退,面對狴沙的猙獰面容,兩人絲毫不感畏懼。在漫天喊殺聲中,三人眼中只有敵人,幾乎同時,三人合身撲上。拼命的時候到了。
只不過一個回合,蘇、寧兩人都掛了彩,蘇華被狴沙一劍掠過左肩,一綹青絲飄落地上,大量鮮血從肩頭湧出,蘇華還是慶幸躲過了狴沙的穿心一劍。寧衛為了掩護蘇華,被狴沙的盾牌擊中背部,嘔血劇咳。狴沙武藝雖然遠強於兩人,但一條腿活動不便,加上兩人拼命,所以也吃了不小的虧。蘇華和寧衛的長劍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照著他的傷腿下手,而為了在最短時間內重創兩人,狴沙竟是拼著舍了這傷腿,也要擊斃兩人。只是擊傷兩人,顯然並不能讓狴沙滿意,他的腿上新添的兩道劍痕平時自然不算什麼,但現在不斷湧出的鮮血卻在不斷地帶走他的力量。發出了一聲野獸一般的嘶吼,狴沙再次撲上。
沃城東。
莫湘可能是預料到難以對純騎兵部隊的迷齊人實施突襲,所以乾脆揚長避短,迫近迷齊人立下營寨,不慌不忙地列陣。狐蘭點算莫湘的軍隊,怎麼算也不過萬人之數,與先前偵察的情況不符,而且觀察其軍服甲仗,參差不齊,紀律不整,不大象是正規軍,倒更象是雲西的雜胡騎,不由得狐蘭心下不狐疑。更讓迷齊人疑惑的是,這當面的一萬敵軍中,還有半數的步兵。按照以往的經驗,在草原爭戰中,還從沒有哪支步兵軍隊能戰勝純騎兵部隊的。
“野利麼哥,率本部人馬向東北搜尋前進,遇敵回報,四十里無敵蹤則返回。赫連奇,率本部人馬向東南搜尋前進,四十里無敵蹤返回。狐突,丙鹿,各率一千騎從兩翼衝陣。立即執行。”狐蘭注視著雲西軍隊的軍陣,一項項地釋出命令。一絲不安的焦慮在狐蘭心中蔓延。這兩年在雲州,莫湘名聲實在太顯赫,身為雲西最重要的戰將,在她參與的歷次征戰中,居然沒有遭遇一次敗績,她擊敗敵人的方式也不拘一格,以往的戰例多次表明,莫湘對於現有的騎、步、水等兵種運用十分嫻熟,攻守兼備,機智勇敢,尤其擅長在劣勢情形下作戰。與這樣的名將對陣,狐蘭既興奮又緊張。
現在迷齊軍隊有數千精銳正對沃城進行最後一擊,又分出將近萬人保障兩翼,本陣人馬現在還有三萬人,狐蘭相信,憑藉著自己本部最精銳的這三萬戰士,足以應對莫湘的一切變著。
狐突和丙鹿的進攻不順利。發現迷齊軍隊意圖的雲西軍也抽出來兩個千人騎兵隊以攻對攻,兩軍戰鬥短暫而激烈,不久,迷齊軍鳴金,狐突與丙鹿軍撤回。
透過這次試探性進攻,狐蘭已經對眼前這支部隊的戰力有了相當的估計。眼前的騎兵部隊,並不是莫湘所統帥的雲西正規軍。現在的問題就是,莫湘和她的主力兵團到了哪裡?眼前的這支部隊,是誘餌?還是隻是牽制自己行動的一粒棋子?莫湘是打算救援岌岌可危的沃城,還是打算趁自己吞下香餌的那一瞬間對自己完成致命一擊?野利麼哥和赫連奇如果發現了莫湘的蹤跡,是否有把握擋住莫湘主力兵團的雷霆一擊?
趁著騎兵部隊的交戰空隙,雲西步兵完成了列陣。狐蘭看著對方列出的陣型不禁笑了——雲西步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