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就倚在門口睡著了,是被冷風凍醒的,夜還是黑漆漆一片,門口冷清的街道上只剩下落葉翻滾的痕跡。我竟然期盼著若虞會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笑著對我說:“西西,我回來了。”
一切都是幻覺,我站起身來去關門,卻是一陣頭暈眼花,然後就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我病了,原來就是帶著病根回來的,如今被風一吹,就徹底地躺下了。我不停地做夢,眼前不停浮現景然的臉,然後又是若虞,我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只管死命地抓住他們的手不讓他們離開。
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竟是若虞,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去而復返的,我卻沒有任何的驚喜。他默不作聲地看著我,我也看他,兩個人都不說話。過了半天還是他先開了口,眼睛瞪圓了說:“不用瞪我,你好了我就走!”
這個人說話一向有問題,明明是自己瞪眼,卻偏把這樣的罪名強加在我頭上,一看就知道是在賭氣,不過雖說是賭氣,那關懷之情卻還是溢於言表。我這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又病了幾天,早沒有了從前的氣勢,只淡淡地說:“隨你吧,愛走就走,愛留就留。”說完便背過身子又閉了眼睛。
若虞滿腹的委屈,只是看我是個病人,他也就忍了,一天到晚悶不做聲地守在我身邊,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像兩個啞了的人,只用目光交流。
22 意外
後來才知道若虞根本就沒有走遠,他那個人,原本就不愛記仇,沒走多遠就又折了回來,恰好就看到我暈倒在門口。聽母親說我那幾日硬拉著他的手不放,他也就守著我,累了便趴在床邊睡會,餓了就用一隻手扒幾口母親送來的飯,但是大部分的時候他都吃不下去,母親說那是因為我嘴裡總在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她不知道我喊的是誰,但肯定不是若虞。
轉眼到了元旦,我的病也好了很多,只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整個人都瘦了下來,若虞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心疼,每日裡變著花樣地哄我吃飯,他還特地讓鄰居到市裡去的時候幫他買了很多進口的糖果回來,大把大把地放在我面前。一看就知道是外婆被他收買了,因為只有外婆才知道我不高興的時候喜歡吃糖果。
我心血來潮要去爬山,若虞便陪了我一起去,又聽了我母親的話,帶了熱水,裹著棉衣,圍巾,帽子,手套一應俱全地戴在了身上,唯恐我凍著了或是渴著累著了,我也沒有力氣和他們連在外婆在內的四個人辯駁,便由著他們折騰了。
那日陽光極好,山頂的風雖說有些大,卻能讓我清醒,我對著山腳下的城市發洩般地大喊了幾聲,若虞始終看著我,等我坐下來,才說:“西西,我知道,你還愛著景然。”
我沒有說話,毋庸置疑這是事實,若虞傷感地笑了笑,說:“西西,你知道嗎,我曾經想過,你不愛我,是因為我還不夠好,是因為我做的還不夠,我就拼命地改,拼命地趕,可是後來我發現無論我再怎麼做,都比不過景然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因為西西你從來就沒有給過我機會,景然在你心目中已經先入為主,就算他不再愛你了,你也不肯放下他,我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輸了,西西,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嗎”
若虞已經亂了方寸,他看我的眼神總是又愛又痛的,我病著的時候,他坐在離我床前一米多遠的視窗,每日都不知道在沉思著什麼。但只要我稍有風吹草動,他便以最快的速度過來,我咳一聲都像是咳在他心頭上一樣的讓他動容。為了哄我吃飯,更是竭盡所能,扮豬扮貓扮小狗,只要是能逗我笑的,他都試過了。我心情煩悶的時候,又總是充當我的出氣筒,什麼難聽的話都聽我說過了,他就算是一時氣到臉通紅,但也是過一會兒就好的,從不和我計較。
如果說我對若虞沒有感情,那真的是騙人的,但這種感情卻是和男女之情不同,景然給我的是那種心靈上的共鳴。而若虞,他雖然能讓我很快樂,但他的想法太簡單,擔不起我太深的喜怒哀樂,他的性子太直,撐不起我太多的反覆無常。
我站了起來,山腳下蕭瑟的小鎮隱在一片灰磚青瓦之中,我的背後是一片太陽的光輝。我岔開話題,清靈靈地笑說:“若虞,我們來比賽,比賽看誰先到山下,輸了的人要為贏的人做一件事情,你看怎麼樣?”
若虞的心思完全不在這兒,只是看我如此有興致,也就懶懶地站了起來,瞥了一眼山腳下,漫不經心地說:“和我比下山?你沒搞錯吧。”但馬上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行,行,你是個病人,我讓著你,你先走吧,我坐一會就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