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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部分

“他有是他自己的,王爺送的是另一回事,是兄弟的情分。”

“嗯,我明白。”永安王點點頭,對於妻子的通情達理感到滿意。

冠帶盡皆整理好,宋王妃早已命人從庫房裡拿了近尺長的一根人參出來,又配了其他藥材補品,一起裝入盒中。永安王點頭出門,屋中上下齊齊行禮恭送。

宋王妃一直將夫君送到院門口,目送他的身影轉出外頭去了,這才帶人回到屋子裡,一路上臉上都帶著溫和的笑容。

方才午睡之時,永安王一直握著她的手,此時被初春仍然料峭的風吹了,她仍能感到手上殘留著被握的餘溫。就像她剛剛嫁過來的時候,兩個人私下裡相處,永安王也喜歡含笑與她雙手相握,他的手掌溫暖寬厚,在她的手上留下貼心的溫度。

那個時候多年輕,多好啊。

她現在的年齡也並不大,成為王妃沒有幾年,但是卻好像已經在這個王府裡住了大半輩子似的,時時有厭倦和疲憊的感覺襲上心頭。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對任何事情都充滿雀躍和期待的少女,而永安王,卻從一個俊逸少年漸漸變成現在的沉穩男子,他的肩膀越來越寬厚,氣度越發從容,剛剛開始男人生命中最好的時光。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做皇子,做賢王,贏得大臣和百姓的愛戴。

但是她,已經在開始變老。

她是他溫柔懂事的妻,卻再也不是相依相知的愛人。她再不是他相依相知愛人,所以只能做溫柔懂事的妻,唯有做溫柔懂事的妻。

宋王妃在鏡臺之前坐下來,用手撫過銅鏡中映出的容顏,看著歡欣的笑一點一點消失,看著自己重新變成人前的端穩高貴的樣子,那張臉上因一個午間小憩而升起的少女的歡愉,已經不見了。鏡子裡的人,她感到陌生。

屋子裡真冷啊,她不該這麼早就撤了火籠的。一個炭盆不抵什麼,驅不散陰沉的春寒。

“王妃,藍姨娘從家裡著人帶信來了,說她明日就回府。咱們是派車去接,還是讓她做孃家的車自己回來呢?”乳母嬤嬤進來輕聲回稟。

宋王妃從鏡中收回目光,轉過頭來,聲音裡帶著譏諷的疏冷:“自然是派車去接,坐孃家的車回府,豈不讓人說我薄待姬妾。往後這府裡的人只會越來越多,我背不起那樣的苛刻之名。”

乳母嬤嬤眼裡露出疼惜,選秀的日子馬上就快到了,皇后已經放了話要給皇子們添人,這永安王府,終於還是要熱鬧起來了。

已經出去的永安王並不知道妻子心中的百轉千回,一路從內宅朝外院走,他心中一直在思忖事情。園子裡有早春的花朵開放,亦有頑強的嫩草破土而出,給冷寂了一個冬天的宅院添上明媚的顏色。只是永安王目不斜視朝前行去,並沒有心思注意路邊的花草。

身後是提著藥材盒子的宋王妃院裡的小丫鬟,和一個尚是孩童的小廝,以及兩個低眉順眼的內侍,永安王不喜歡被人前呼後擁,在自己院子裡行走,身邊四個人已經是多了。因此在轉過一個月洞門時被迎面而來的人撞到,後面兩個內侍也沒來得及趕前推開那人。

“哎呀!”一聲驚呼,叮咣兩下,銅盤落地和瓷器碎裂的聲音連線響起,不知什麼湯水濺落了一地,將青磚染上了棕黃。

永安王站定了身子,垂眸看向跌坐在路邊的女子。

是府中普通婢女的服侍,粉裳青裙,潔白的交領襯著一張驚慌失色的面孔,眉頭蹙起,帶著惹人憐惜的嬌怯,恰似她跌坐的旁邊,牆根下破土綻放的無名野花。

永安王喜歡自然野趣,院子裡哪塊長了野草野花多是不除的,任憑它們恣意生長,那朵小花躲過了灑掃庭園的僕婢的掃帚,卻躲不過仍帶清寒的微風,在風中瑟瑟顫著,和地上的女子很有些相似。

“你是在哪裡伺候的,這麼亂衝亂撞,在王爺跟前也如此失禮,成何體統!”一個內侍上前察看永安王有無受損,見無事,轉頭去呵斥那個婢女。

婢女原本似是呆住了,跪坐在地上茫然無措,微微張著嘴直盯著永安王看,被這聲呵斥驚醒,這才想起要告罪求饒,“是王爺嗎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奴婢不知道是王爺,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結結巴巴的說不上來,一張臉嚇得慘白。

內侍還要教訓幾句,永安王抬手止住了他,抬腳又朝前頭走去了。一個低等的婢女犯錯,原不值得他浪費精神和時間。

幾個下人都跟上,方才說話的內侍站在原地善後:“王爺寬厚,但你畢竟犯了錯,你是哪裡當差的,管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