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便伸手拿了口脂盒子,蘸一點往口上塗抹。玫瑰色的鮮亮點綴了雪白的粉臉,銅鏡裡的影子似乎頓時有了生氣。
臉上收拾妥當,又折騰著換了好幾套衣服,聽得下人一連聲的通報老爺回來了,張氏這才罷休,讓林媽媽扶著迎出門去。
藍泯已經進了院子,身後跟著兩個小廝並兩個丫鬟,腳步匆匆往裡走。張氏趕緊下了臺階上前,帶領滿院丫鬟婆子向他行禮:“老爺一路風塵顛簸,辛苦了,快進屋去更衣休息,容妾身給您奉茶。”
藍泯是板著臉進來的,此時見了張氏也沒言語,瞅她一眼就徑直進了屋子,似是一點都不想理她似的。兩個小廝朝張氏請了安自行退去了外院,只有那兩個丫鬟跟主子進了門。
張氏早知藍泯回來會不高興,丟了西府管家權怎麼也是她的錯,已經備下了說辭要跟藍泯好好解釋。但眼見藍泯當著眾人給她如此沒臉,心中還是十分不是滋味,愣了片刻才起身跟在藍泯後頭。
林媽媽暗暗拽張氏的衣袖子,拼命朝藍泯身後一個丫鬟努嘴讓她看。張氏滿心都在藍泯身上,經了林媽媽提醒,這才朝丫鬟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立時就是臉色大變。
主僕兩個面面相覷,俱都驚疑。林媽媽如臨大敵,揮手讓院中丫鬟都候在屋外,自己攙了張氏進屋。
藍泯卻不在外間,到了裡間,張氏才看見他正由兩個丫鬟服侍著更衣。兩個丫鬟動作十分嫻熟,似是做慣了似的,又兼都是身量苗條姿容俏麗的年輕姑娘,每一個動作都是輕柔舒緩,雙雙立在藍泯身邊,看得張氏一陣咬牙。
“老爺辛苦了。”張氏忍著胸中激怒,親手給藍泯倒了一碗茶奉上。
藍泯換了衣服坐到涼榻之上,一個丫鬟給他往身後墊靠枕,一個蹲下身子就給他脫了鞋,藍泯盤膝上榻,這才接過張氏手中的茶。
接茶時不經意間掃過張氏的面容,藍泯愕然盯了兩眼,緊接著眉頭就是一皺:“你撲這麼重的粉做什麼,白得嚇人。”然後順著臉往下一看,脖子那裡和臉明顯不是一個顏色,是林媽媽一時著急只顧著臉,忘記了脖子上也要撲粉修飾。
藍泯不自主就去看身邊兩個丫鬟,然後默默垂了眼喝茶。
張氏頓時窘迫非常,當著下人的面被這樣說道,真是莫大的羞辱。尤其那兩個年輕丫鬟個個素面朝天,仗著年輕什麼脂粉都沒施,更加對比得她不像樣子。藍泯這一眼兩眼的看來看去,不就是對比著兩方的妍媸之別麼?
張氏病了這麼多天身子發虛,羞惱之下差點暈過去,身子晃了兩晃,幸虧林媽媽在身後扶住。
“老爺,這兩個丫頭不知是誰,妾身看著有些面生。”張氏終於沒忍住,開口問了出來。
藍泯還沒說話,一個丫鬟率先朝張氏福身行禮:“請二太太安,奴婢是素蓮,跟著老爺一起上京的,太太可還記得?”語調溫柔,滿面含笑,十足十的恭謹妥當。
張氏扶著林媽媽的手坐到了藍泯對面,勉強擠出一點笑來:“原來是素蓮,怪道我覺著有些眼熟。你是侯爺身邊的丫鬟吧,怎麼過來東府了,是侯爺有話要交待老爺和我麼?”
素蓮臉色就紅了起來,微微低了頭,往藍泯那邊輕輕瞄了一下,又羞赧得別開眼,直把張氏看得暗暗咬牙。藍泯咳嗽了一聲:“她如今是跟在我身邊的,大哥將她送給咱們了。”
張氏腦中翁的一聲。
自從進屋她就看出不對勁,一直忍著,故意點出西府藍澤,只盼著事情千萬不是那樣才好,誰知藍泯就這麼大咧咧的承認了,直接將她那點微弱的期盼敲了個粉碎。
“老爺這、這恐怕不妥當罷?素蓮是嫂子給侯爺送去的人,您這樣要了來,萬一侯爺心裡存了芥蒂”
藍泯不耐煩地揮揮手:“大哥一早就知道,一個丫鬟而已,值不得什麼。”
張氏一口氣憋在胸口,眼前金星直冒。勉強穩住了身子,又去看另外一個丫鬟:“這又是誰?”
“奴婢爹爹在京中鋪子當差,能伺候老爺和太太是奴婢的福分,給太太請安了。”丫鬟端端正正行了禮。
好,好,上一次京,竟然弄了兩個近身侍婢回來。張氏胸中氣血翻湧,趕緊喝了一口熱茶壓下去。
那邊藍泯已經開始問話,想是不願多提這兩個丫鬟:“怎麼我離家幾日,西府那邊你就丟了差事,自己還弄成這樣一副模樣,聽說你是惹母親生氣了?”
張氏心裡咯噔一下,沒想到質問會來得這麼快,也顧不得兩個千嬌百媚的丫鬟了,連忙換了一副笑臉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