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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鳳兮是庶出,對正房那些所謂的大事歷來不過問、不關心,她只願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雖然之後事與願違,一連串的變故將她牽扯入驚天駭浪中,但長久以來釀成的對正房那邊的態度卻是不變的。

鳳兮起先是不願回去的,可就像姨娘所說一樣也是對大娘突然來信沒了底,左右遲疑之下決定回去一趟,儘管她隱隱感到此行不會愉快,甚至可能知道某些一輩子都不想知道的秘辛,但就像父親景如山所說:“有些事越是不願面對越要面對,強迫自己面對也要面對,就是知道會犧牲很多東西,有些原則也必須堅持。”

回到景門已是當日下午,日頭躲在了雲後懶散的不願露臉,帶走了嚴冬之季僅有的溫暖,枝頭上的烏鴉一個勁兒哇哇叫,被等候在景門外的景叔舉高掃把轟著。

鳳兮下了軟轎正見到這一幕,連忙差人奪下掃把,快步走過去問道:“景叔?這是怎麼回事?”

順著鳳兮的手指,但見景門大門斑駁點點,老舊的門漆掉了幾塊,上頭的紅燈也破了幾盞,石獅子怒瞪的眼蹭了一塊烏黑,像是沒精神的耷拉著。這哪還剩下半分昔日景門的風光?所謂淒涼也不過是如此吧。

景叔一見鳳兮連忙抹了把臉,本想擦擦臉上的泥灰反而將手上的土帶了上去,在紋路頗深的老臉上又留下一道痕跡:“四小姐您可回來了!夫人夫人這幾天老唸叨,隔一陣子就叫老奴來門口瞧瞧,嘴裡還說‘我聽到鳳兮的聲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景叔後邊那句“迴光返照”沒有說出口,是因為害怕也是因為不敬,但心裡清楚得很,景夫人也就這幾日了。

鳳兮一聽晃了下神,邊往門裡走邊問景叔因由:“我月月託人帶回的銀子呢?怎麼家裡現在會是這樣?下人都哪去了?請了大夫看過沒,怎麼說?”

鳳兮一連幾個問題惹得景叔心酸的眼角泛淚:“您走以後,夫人就說了,現在咱不比從前,要節省的過,維繫一個大家不容易,可千萬不能把老爺的基業敗壞在這一代,還說要留給您跟二小姐一點房產。二小姐後來也走了,對家裡不聞不問,夫人唉聲嘆氣了幾天,說本來也不是家裡的人,走了就走了吧,之後就再也沒提過。前幾個月,夫人為了縮減開支把下人們都散了。老奴跟了老爺一輩子,鄉下的親人都死光了,到這時也沒地方可去,就留下來照看夫人。至於您送來的銀子,夫人沒動過,原因是什麼老奴沒敢問,前幾天夫人昏迷不醒的時候好像含糊了幾句‘兮奴回來了,兮奴回來了’,哎!前塵往事了夫人還念念不忘,大夫說這是心病,也是個大症候,還囑咐老奴如果夫人有什麼沒了的事快點去辦。”

鳳兮越聽疑問越多,但能解答這些問題的也只有大娘本人。她心底的不安就像一抹影子悄無聲息的畏縮在一角,漸漸的塞滿了角落擴散出來。

剛踏進大娘居住的院落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這種跟奚雲綬身上的有所不同,夾雜著哀怨、不甘,燻得眼睛陣陣刺痛;腳踩著院子裡的青石磚,鳳兮還記得小時候一踏進這裡就被大娘責罰,口口聲聲罵著“野種”,她不滿的回嘴就氣得大娘追著她到處打,心裡別提多痛快了。但現在看看,青石磚蒙上了厚重的白灰,掩蓋了原本的雕紋,周圍的樹坑裡還有落葉的殘骸,被灰雪掩蓋了部分堆成了硬邦邦的小山,囤積在那兒襯著樹幹的瘦弱。

鳳兮想大娘定是極恨孃親的,所以對她也總是惡聲惡氣,就像以前姨娘冷冰冰的態度一樣,歸根究底還是因為終其一生得不到丈夫的愛,輸給了一位異族女子。最可悲的是,大娘、姨娘愛著父親,父親愛著孃親,可孃親愛著誰——孃親心裡只有恨。

推開了大娘的房門,難聞的藥味、塵土味、嘔吐味、發黴味一股腦撲鼻而來,鳳兮掩了鼻,就著一室的凌亂尋找著大娘的身影。床上空無一人,被褥凌亂,角落推著衣衫、藥碗,但就是不見人。

鳳兮回身道:“病人怎麼能住這裡,平時開窗通風注意清潔,病才好得快。”

景叔嘆道:“夫人不讓啊,夫人說這屋子裡的東西不能動。”

鳳兮又問:“那大娘人呢?”

話音才落,就聽院子裡一陣哭天搶地:“兮奴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來了!你滾出來!活著你搶我丈夫,讓我一生不痛快,你死了還要來纏著我!”

第九章

大娘景雲氏本生了標緻俏麗的摸樣兒,為人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初嫁與景如山時亦曾恩愛非常,景如山道:“吾妻持家有道,善解人意,此生足矣。”那段日子勾勒出景雲氏一生最美的回憶,午夜夢迴時還會漾起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