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去,也不是閒來無事。白意之近來活動頻繁,想來是見皇后已去,要讓宸妃坐上後位。白家在朝中本就根基深厚,前些時候雖被案子牽連,也沒傷了元氣,如今這個時機,那白大人便有些呼風喚雨的意思了。只可惜雖然皇上弱了一些,可這朝中並非無人啊!且不說慕容瞮這裡暗中調動人手在公務上下絆子。就是那久未露面的皇叔也是出來說老話的。只怪白大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太貪心,居然連皇叔慕容博手裡的權都想動一動。
說起這位皇叔來,可那些門生故舊哪一個不是看著他的臉色行事?
“溫柔,今天我們去元慶齋吃飯。”慕容瞮把外衫解開,由侍女服侍著脫了去。
溫柔正在逗弄一隻小蟲,那蟲子約莫一寸長短,渾身漆黑,頭有兩條觸鬚,竟比身子還長出些許。那蟲子在她青蔥玉指間來回爬走,她的神情正像娃兒瞧見新奇的事物一般。可旁人看來卻是有些心驚的。好在這屋裡的人也都見慣了她這般,並不以為奇。
“去那裡做什麼?”溫柔頭也沒抬。
慕容瞮笑了笑,“吃飯。”
確實是去吃飯,不過是請人吃飯。
元慶齋的門臉並不大,但來吃飯的人從不少。這裡的大廚做得一手好菜,那是京城裡出了名的。再加上位置臨著東湖,又有景可賞,也就越發吸引人了。元慶齋共有三層,一層得大堂,不拘身份,來者是客。二層設有雅間,一些世家大族常來包下。三層風景最好,佈置也最好,是用來招呼一些特別金貴的客人的,比如現在這兩位。
現在已經入夜了,東湖上的歌舞卻才剛剛開始。那些畫舫上的姑娘們才把琵琶抱上咿咿呀呀地唱開,吸引著三三兩兩的客人。彩色的燈籠在夜色裡格外好看,遠遠地散發出男人們熟悉的脂粉香味。
“這裡沒人會看到嗎?”
慕容瞮對身側的人笑了笑,“自然已安排妥當了。”
那人穿著鴉青色的綢緞衣服,眼角微微有些皺紋,他的頭髮還很黑,梳理得很整齊。若是你在大街上遇見他,一定不會知道他已經是有四十春秋的人了。慕容博一向很注重保養,他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細細地嚼著,品味著菜餚的美味。
慕容瞮也不急,遠遠地看著那些流動的畫舫。
“白大人真的這麼急?”慕容瞮轉頭看向那位皇叔,“侄兒有些不明白。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沒有太出格,怎麼這一次會來觸皇叔的虎鬚?”
“人有時候事很容易忘記自己站在什麼地方的,特別是習慣了站在高處以後,往往只看得到前面,而看不到下面。前面自然是無限風光,只可惜腳下只剩了立錐之地。”慕容博似乎笑了笑,“有時候連立錐之地也沒有。”
“侄兒受教了。”慕容瞮欠了欠身。
“今日是你一番心意,我也就不駁你,如今局勢未穩,你我還是不要見面為好。”
“是。”
此刻的慕容瞮已收斂了所有猖狂,只是一味恭順應答。溫柔站在門口把守,見他這個樣子,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片刻,慕容博就帶著人由東湖乘小舟走了,慕容瞮依然在桌前。
“人都走了,還坐著幹什麼?”溫柔揚了揚下頜走到慕容瞮身前,“莫非這湖上的女子,你也看得入眼?”
聞言慕容瞮笑了笑,拉過溫柔讓她坐在一旁。
“你知不知道方才那人是誰?”
“我怎麼知道。”雖然跟著慕容瞮見了不少人,但今日所見的人溫柔並不認識,似乎不是常在府衙行走的人。“我只聽你叫他皇叔來著。”
“不錯,他就是當今皇叔。”慕容瞮看著滿桌子的菜,笑道,“還真是賞臉”
“什麼?”
“至少還吃了一口菜。”
“你就這麼怕他?”
“不是怕。”慕容瞮輕輕地皺了皺眉,自己倒了一杯酒來喝。
“那是什麼?”
慕容瞮笑了笑,只品酒,並不語。
“你快說啊。”溫柔拉了拉他的袖子。
“信我便是,問那麼多徒增煩惱。”慕容瞮放下酒杯摸了摸溫柔的腦袋,“走吧丫頭。咱們去那些船上瞧瞧。”
“不說就算了。前幾日還看你愁得要死,今日就有心情去逛畫舫了。”溫柔有些生氣,也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得到答案,還是因為慕容瞮要去畫舫。
其實慕容瞮並非有什麼不能對溫柔講,他只是不願溫柔過多地捲入這些紛爭罷了。至於他這麼小心翼翼地對待慕容博,也並非是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