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機的眼中,這看似普通的祭壇中心卻有螺旋狀的五彩光芒明滅不止,如夢似幻,卻又威嚴肅煞,而那,代表著以他的力量根本無法突破的強大結界。
微微的嘆息,天機抬起頭,迎入滿眼蒼碧。
這已經是他隨葉秋離進宮的第五天了,也是他傻傻的守在這兒的第五天。
原本以為入宮後就能見到爹爹,然而,事情卻遠沒有他想的那樣簡單。天羽族長身份尊貴,即使是當朝皇帝想要見一面也要事先通傳,更何況天機在外人的眼中不過是個普通人類。而葉秋離自入宮後竟也對見蒼瞑一事隻字不提,每當天機問起也只是讓他稍安勿燥。
稍安勿燥?
慢慢扯起一抹苦笑,天機伏下身子將臉擱在交疊的手臂上。
是啊,他已經等了十年,又何必在乎這兩個多月?就如葉秋離所言,到了祭典之時自然能夠見到。然而,相思,竟是如此讓人神魂俱傷麼?他可以看到天羽族的入口所在,卻無力踏出哪怕最微小的一步;他可以在冥宮遠遠的思念,卻無法忍受這近在咫尺的阻隔。十年了,他以為自己早在時間的流逝中變的堅強,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每日看著白雲悠悠想著爹爹的溫柔疼愛,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夠面對一切變故而處變不驚。然而,情所牽處,相思斷腸。
“爹爹我好想你”
天機閉上眼,聽風在耳邊溫柔細語,聽葉在枝上竊竊如泣,那低低的喃呢悠悠轉轉,卻又能入了誰的夢裡?
耳邊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天機直起身體朝下看去,一名男子正站在祭壇邊昂首看著他。天機微微覺得驚訝,這兒是天羽族入口處,被宮裡的人視為禁地,平時幾乎沒有人來,所以他才敢天天跑到這兒來發呆,這回不是被抓個正著吧?這樣想著,天機就有了想腳底抹油的衝動。
“在上面坐了這麼久,不累嗎?”
還沒等天機開溜,那男子卻已開了口。聲音淡淡若溫水,讓人聽來彷彿春風撫面,有股暖暖的感覺。
著對方並沒有抓他的意思,天機訥訥的笑了聲,從殿頂跳了下來。然而,一見到對方的容貌天機卻愣住了。
灰白的發,金紅的眼,平凡的容貌,還有那在風中輕搖的鈴鐺。
十年前的記憶忽然在腦海中復甦過來。
“你是十年前的”
原來那時不是見鬼啊!
“夜魈。”
“啊?”
“我的名字,夜魈。”男子柔柔的笑,眼裡有莫名的憐惜和疼愛。
“夜魈”
天機疑惑的蹙起眉。舌尖輕點,那名字便在口裡緩緩的溢位,如此的熟悉,彷彿,他已說了千百遍,已唸了千百遍,只是早已忘卻,被丟棄在塵封的記憶裡。
夜魈點了點頭:“若公子不嫌棄,不如到舍下喝杯茶如何?”
說完,不等天機回答轉身就走。天機躊躇片刻急忙跟上,他不明白為什麼,卻莫名的對眼前之人有種親切感。
午後的陽光酥酥軟軟,帶著淡淡金輝落在那挺拔的背影上,繡著繁複花紋的寬大衣袖垂在身側,隨著身體的擺動輕輕晃著,竟彷彿將雙手都掩了進去。
——哈夜魈,你做什麼要將袖子弄的那麼大啊?連手都瞧不見了!——
那是誰?
天機眯起眼,有些迷惘的看著那一身華服笑的明豔動人的孩子。
“公子?”
感覺到天機的遲疑,夜魈扭過頭輕輕的喚道。天機一驚,皺著眉甩了甩頭,急忙跟了上去。
天機跟在夜魈身後行走在九曲迴廊中,那樣蜿蜒的小道,掩映在數不清的碧潭亭閣間,竟讓人有種山重水複,柳暗花明之感。然而,即便天機再不熟悉這宮裡的佈局,卻也知道他們是越走越偏,越走越荒涼了。等到夜魈終於停下腳步,天機發現他們已到了一處極荒僻的廢宮,但從那修剪齊整的草地和乾淨整潔的殿階看來這兒平日還是有人打理的。
夜魈踏上石階推開宮門,跟在他身後的天機猛的睜大眼。
書!偌大一個宮殿竟然有大半都被書給佔了去!
“這兒是”
“是用來擺放一些塵年舊書的地方。”夜魈一邊說著一邊領著天機進去。
“你一個人住這兒?”
天機好奇的東看西看,這宮殿前殿擺了十多排書架,架上的書排的整整齊齊,只右側留了個小門通到後殿,多半那就是夜魈的住所,但自他們進來天機並未看到有侍女,想來這人是一人獨居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