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華如初遞來的酒一口飲下,掌櫃不用她再問就繼續道:“那些當官的不接濟我們也就算了,看我們鎮沒有死人,便下文讓我們鎮每戶人家每隔一天提供縣衙多少水多少糧,說朝堂有令,讓有富餘的人接濟一下重災區快活不下去的人,民不與官鬥,也鬥不過,我們只得忍了,偏他們看我們每次都咬牙拿出來了便一日日的增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要不是這場雨下得好,地下河的水根本就撐不了幾天了,想那縣衙應該不會再讓我們送水去了吧,不過那糧肯定是少不了的,老漢我沒別的期望,就盼著他們別再增加了,不然我們鎮也要死人了。”
ps:下章吃肉,噓
第一百五十七章噓!
兩人對望一眼,華如初續又問,“縣衙有沒有透過話,說這些糧會在交秋糧時扣掉?”
“哼,要真是這樣,我們這心裡也想得通,可有人得到訊息,說那些糧食一運到縣城就被送進商行高價賣了出去,如果真是接濟他人,他們又豈會賣掉?鎮上的人這些年存的一點體己全拿去買糧了,最憋屈的是買回來的有可能就是自家被迫徵上去的,買回來後還得再次被徵上去,然後再買回來。
田裡的糧食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按以往的慣例,今年的秋糧朝廷通常都會免了,他們根本就是扯著虎皮做大旗,發這種災難財,一個個都會有報應的。”
一時激憤,掌櫃痛快的發洩著心裡的憤怒,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民不議官,要是這兩人說了出去,最先沒有好下場的就是他。
華如初給他杯子裡續了酒,“如果你說的屬實,他們確實該得到報應,就該關起來遊街,用臭雞蛋招呼。”
掌櫃的一聽,頓時高興了,有人陪著自己一起罵,這心裡那點擔心早就消失無蹤,痛快得很。
一仰脖子喝光杯子裡的酒,嘴巴一抹,繼續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都給倒了出來,“聽說不止我們這裡,還有幾個地方也被他們徵水徵糧了,有那有膽色的和他們對抗,聽說死了好幾個,還有好些被關著,到現在都沒被放出來,現在糧食這麼緊張,對衙門的人來說糧食就是銀子,哪會去養著他們?我們都猜著那些人恐怕都死了。”
祁佑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皺,從中透露出來的訊息太多,若那縣衙的人真敢打著朝堂的旗號如此做,發配去邊疆都是輕的,落個誅九族的罪都有可能。
“你們縣真有那麼嚴重?”
掌櫃嘆了口氣,“我們縣大,下轄十二個鎮,一個鎮下轄的村子大大小小好多個,可真正能勉強渡日的卻只得三四處地方,這還不算嚴重?”
“既如此,兗州州牧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呵呵,客官,老漢我大字不認得幾個,卻也親身體會了一個詞,知道了什麼叫官官相護,魏山縣的縣老令是兗州州牧大人的小舅子,縣老爺把自己的妹妹送去給州牧大人做姨奶奶了,這才換來個縣老爺當。”
華如初看向祁佑,眼中有不解,難道這縣令的任命可以不透過朝堂嗎?
祁佑拳頭不自覺的握緊,怎麼可能不要,這文家的手伸得比他和太子以為的都要伸得長。
只怕吏部那邊也滲透進去了。
掌櫃的一輩子都耗在這個客棧裡,迎來送往的客人見得多了,並不是一點眼光都沒有,看兩人專挑著這些事情問,不由得就猜測起來兩人的身份。
恐怕他們所說的做買賣是假,探聽事情虛實才是真。
如果他們真是為這個事來的,總不可能是縣太爺他們一掛的人,只要不是他們一掛的,他揣著明白裝糊塗,把自己知道的全說出來,如果他猜中了,自然是大喜,若是他們真是來做買賣的,那就當他是喝多了胡言亂語了。
“我聽說寧縣,濟縣,桃縣遭災特別嚴重,有沒有這回事?”
掌櫃的眼睛一瞪,“誰說的,這人一定是個騙子,這三個縣哪有咱們魏山縣嚴重?”
果然如此,祁佑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華如初看他心情不好,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便把剩下的半壺酒塞到掌櫃懷裡,道:“多謝掌櫃的為我們解惑了,這酒算是我們兄弟請掌櫃喝的。”
掌櫃的看樣子確實是愛酒之人,舔了舔嘴唇接過酒壺,邊道:“那老漢我就舔著臉接了,平日裡捨不得喝,已經好久沒喝得這麼痛快了,兩位慢用,老漢再去給兩位炒個菜,送的,送的。”
華如初也不拒了他這好意,看他步伐穩健的往廚房方向走向,笑得很是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