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都居住在有牆壁和警戒塔守衛的內城。如果不是自己前天晚餐的時候曾經提過,外城那家麵包店的酥皮餡餅味道不錯。塔拉也不會離家外出購買。
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算不上漂亮,但是很健壯。就在幾個月前,舜志還帶著她到醫院專門做了一次全面檢查,醫生明確地告訴自己塔拉已經懷了四個多月的身孕。
她的屍體就躺在麵包店空蕩蕩的櫃檯上。碳化的手腳與散落在旁邊的火灰餘燼混合在一起,只剩下幾根與身體連線的黑色焦骨。原本外凸鼓漲的腹部。被刀斧之類的銳器割裂開來。
是因為刃鋒過於鈍禿的緣故,傷口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夾雜著毛細血管的濃黃色脂肪外翻在面板表面。黏稠的流狀物質堵塞了被割斷的腸管斷口,乾硬發黑的臍帶從腹腔內部拖出,耷拉著被拽出兩米多遠。地面上到處都是雜亂的腳印,以及破碎的衣物和散落的麵包屑,似乎發生過一場激烈的爭鬥。就在屍體左側。用幾根木頭臨時搭成的三角形燒烤架子上,還留有一隻被烤熟的。孤零零的嬰兒手臂。旁邊,則是一堆很小的骨頭。
塔拉的頭部大半已經燒焦,只剩下嘴唇以上和眼睛相連的部分保持完整。她的眼瞼已經翻白,鼻孔擴張到幾乎漲裂的程度。從這塊巴掌大小的殘留部分,舜志完全可以感受到她臨死前遭受到的慘烈劇痛,以及導致面部徹底扭曲的恐懼。
風,越來越冷。
舜志下意識地把手插進大衣口袋,觸控到一塊冰冷的硬物。
那是塔拉的頭骨。準確地說,應該是從顱骨中央取下的最堅硬部分。由於缺乏食物,廢土世界的死者很少入土安葬。作為懷念,人們通常會從屍體上取下頭骨帶在身邊,作為寄託哀傷的憑物。這種習俗可能是在新生代人類步入世界的早期產生,進而延續至今。即便是那些在輕度輻射區建立定居點,早已放棄流浪生活的平民,仍然保持著這種與舊時代人類截然不同的喪葬方式。
一名滿面灰塵,神情略帶疲憊的城衛軍士兵走上前來,“啪”地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軍禮,說:“隊長,暴*者推選出一名代表,要求晉見城主大人。”
舜志臉上呈現出病態的青白,他用力捏緊手中的骨片,又慢慢鬆開、放下,被凍的有些僵硬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古怪的冷笑:“把他帶過來。”
這是一個非常強壯的中年男子,超過一米九幾的身高,足足超出舜志半頭,臉上的鬍鬚很粗,也很硬。他穿著一件穿著黑色的粗布罩衫,透過半敞的開口,可以看見佈滿胸毛,糾結髮達的胸肌。
高大,強壯,這就是流民判斷力量的標準,也是他們選擇首領的唯一準則。
“為什麼還不放了我們?”
男子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沉悶,其中充滿了不滿的口氣:“我們已經投降,按照相關條例,你們應該向我們提供食物和水。”
他說的沒錯,城市管理委員會制訂的收容規則當中,的確有這麼一項。
舜志的目光裡充滿不加掩飾的譏諷,他冷冷地看了男子一眼,說:“你的記憶力不錯,這種時候,居然還記得所謂的條例。”
“這是一場混亂,我們,我們也不想這樣。”
男子頗為尷尬地笑了笑,加重語氣道:“不過現在事情已經過去,我們希望回到自己的居所。你也看到了,現在正下著雪,我們需要禦寒的衣服和房子,還有食物和水。在這裡繼續呆下去的話,有很多人都會被凍傷。我們有力氣,而且都是男人。”
這番話明顯帶有威脅。倒不是說男子沒有搞清楚目前的狀況,而是流民們已經習慣於在“投降”和“反抗”當中左右搖擺。鑑於人口和提升自身實力的考慮,很多定居點控制者在平定叛亂的時候,大多都選擇懲治首惡,把其餘人員繼續收容管理的辦法。
在男子看來,死的人已經夠多,任何一個有眼光的城主都不會拒絕自己的投降。況且,這還是足足兩萬名身強力壯的男人。在廢土世界,這相當於一筆巨大的另類資源。
因此,自己有權力要求得到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物資,並且重新獲得自由。
舜志冷冷地注視著他,眼眸深處釋放出的目光,從冰寒轉為狠毒,又慢慢變幻成仇恨、猙獰。
“你們居然還要食物?”他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有些古怪,略顯嘶啞,帶著壓抑的速度,甚至還有一點點讓人難以理解的急促感。
“我們已經整整一天都沒吃過東西。再餓下去,我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這裡有兩萬多健壯的男人,如果讓他們聽見這些話,你應該明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