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拿起擺在桌面上的軍帽,戴起,扶正,從辦公桌背後走出,撿起鑰匙,慢慢遞迴女孩面前,用絲毫不帶任何變化的語調淡淡地說:“這是你的東西。收好,別再掉了。”
三零一,是步兵二團秘書室的門牌號。
對於其中辦公的四個年輕女孩來說,剛剛過去的這段時間,簡直就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夢。
上班時間嘻鬧,吃零食,這種事情放在舊時代根本就不值一提。然而,現在卻不是那個文明輝煌的世界。在偉大領袖紅色光輝的照耀下,任何汙點都有可能被無限放大,任何不屬於常規舉動的變化,都有可能被懷疑為通敵賣國的間諜活動。儘管西部軍區的政治空氣遠遠沒有東部區域那麼令人窒息,但這裡仍然屬於紅色共和軍勢力範圍。反黨、反國家社會主義、反對偉大領袖,進而擴充套件成為永遠與人民為敵的反革命一旦被冠加上這頂無形的帽子,哀求、掙扎、劃清界限等等所有舉動均為無效。剩下的,就是在無窮無盡的恐懼與絕望中倍受折磨,直至死亡。
倩如至今記得上一任秘書長的悲慘遭遇那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就因為一時不慎,將印有偉大領袖頭像的報紙擺在資料夾下面,就被一個曾被拒絕求愛的軍官誣陷為“處心積慮想要詛咒偉大領袖,給偉大領袖永遠壓上沉重負擔”的罪名。由此,其全家均受牽連全部押往新京受審。據說,最後的結局,是以“反革命”罪當場槍決。
如果現任團政委是普通意義上的軍官,那麼這件事情也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影響。畢竟,自己也屬於第三集團軍的一員,就算是內部處理,也要比受審收押好得多。然而現在情況截然不同新任政委的身份是政監委員,絕大部分迫害事件均與委員會有關。一旦因為這點小事被定性為反革命份子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用身體換取安全,是倩如能夠想到的最好解決方法。雖然屈辱,雖然必須獻出自己最為寶貴的東西,但總比活活被折磨至死要強。
【597章】整頓
羅蘭拒絕了他們,或者應該說是在苦苦哀求面前沒有任何表示。這絲毫沒有讓倩如感到輕鬆,儘管對方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敵意,也不像其它政監委員或者黨代表那麼冰冷殘忍,可是那張冷漠的面孔,卻忍不住令她感到不寒而慄。
相比紅色共和軍控制的其他地方,西部軍區的政治空氣顯得要更為稀薄,也沒有那種緊張得令人隨時可能窒息的禁錮氣氛。但是不管怎麼樣,第三集團軍仍然屬於共和軍戰鬥序列,軍區高層能夠控制政監委員不對中、高階軍官實施政治迫害,卻不可能將這種保護擴散到包括下級軍官甚至普通士兵在內的範圍。當然,如果倩如是某個大人物或者師、團長的親屬,政治監察委員會可能會迫於西部軍區的超然地位,在這種不疼不癢的小事上放她一馬。但倩如根本沒有諸如此類的關係屈辱的活著,還是悲慘痛苦的死去,只能完全由自己決定。
功率強勁的引擎牽動越野車轟鳴奔騰,在彎曲坑凹的渣石路面上疾馳。強風,從敞開的側窗呼嘯著湧進駕駛室,在羅蘭的墨鏡表面覆上一層淡淡的塵土。
步兵二團的後勤倉庫距離營房不遠,十餘分鐘後,越野車駛近了位於南面方向一片看上去普通無奇的低矮建築群。守候在警戒哨卡的衛兵檢驗過的許娜遞來的證件後,即刻便揮手放行。
政監委員在紅色共和軍中地位超然,羅蘭和倩如在接待室裡只等了不到五分鐘,包括倉庫主管在內的六名正、副級官員已經齊聚。雖然面帶微笑,一雙雙眼眸背後卻隱隱流露出本能的畏懼與恐慌。
如果僅僅只是普通名義上的政監委員,軍官們的表現至少要比現在好得多。然而,羅蘭與黑色政監製服相互搭配,這在自幼年時代便接受洗腦教育的紅色共和軍成員眼中,卻有著旁人難以想象的可怕意義利用羅蘭基因生產的複製體,其實就是偉大領袖的意志執行者。
“不用擔心,我來的目的。只是想要看看各種後勤物資的儲備情況。”
羅蘭溫和地笑了笑,儘量使自己的說話語速和口氣聽起來顯得平緩。可是,這樣做絲毫沒有緩解倉庫管理官員內心的恐懼與戒備。他們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緊張,面色蒼白,腿腳與手臂的動作也越來越僵硬。
庫房佔地面積超過十餘萬平米,連同經過偽裝的地下部分,滿裝倉儲容量足以維持八千人三個月的正常消耗。不過,當鐵鎖緊扣的全鋼閘門沿著滑軌朝兩邊徐徐分開,懸掛在天花板上燈柱釋放出足夠光亮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散發著黴溼氣味兒的空間。
百分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