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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部分

梭卻是沒有絲毫的忙亂喧譁,侯門巨室訓練有素的堂皇氣象已然深入骨髓,奴僕們各在其位,各司其職,不勞督責,無需呵斥,一切依然井然有序。

因為今天出獵的收穫不少,雷瑾心情也還不錯,這時猶未就寢入睡,正與幾位夫人妾婢閒話吃茶,除了夫人孫氏之外,不僅阿羅斯公主瑪麗雅、綠痕、紫綃以及何如雪、何如霜等等十幾位內眷都在,就連在平虜侯府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側室夫人,出身青海蒙古部的烏日娜(青海蒙古部顧始汗圖魯虎之女)也盛裝隨侍在側。

正說話間,內記室的侍從女官送進來稿案讓雷瑾審閱,卻是關於朝貢回賞的公事節略。這事情倒不緊急,只是因為朝貢回賞,事關體面,萬萬不能失了中華禮數,讓四夷看了笑話去,所以禮曹和典禮署、賓客署等衙的禮賓官們,鄭重其事的呈遞稿案上來,讓平虜侯過目,也是存著一份小心謹慎的心思,早請示晚稟報,雖然麻煩,卻能少犯錯誤——西域地面,百族雜居,風俗各異,情勢複雜,事務繁難,西北幕府要想長治久安,永據其地,必然要重視與四夷番胡諸族的往來,可安撫則安撫之,有司在某些事情上謹慎一些並不是什麼壞事。譬如這朝貢回賞自然不能輕率從事,相關事宜總要做得細緻周全,方顯天朝上國的風範。雷瑾對此也預設了,由得禮曹等各衙這般。

翻看著條陳,雷瑾忽然問道:“綠痕,本朝對番胡回賞都有前例的吧?”

“對。朝貢回賞一向都有定製常例,歷來遵循不悖。”依然執掌著內記室的綠痕回想了一下,答道:“除例行朝貢外,朝廷遣使至番胡各處撫諭賞賜、佈施寺院,或者敕封、襲職的頒賜,以及召請、入覲的賞賜等,其賞賜規格要高於一般的朝貢回賜,不僅要新增金玉器物、法器、瓷器等品種,就是絲綢的品種和數量也要增加。

單純的朝貢回賞,絲綢定例一般為苧絲、彩絹以及紗、羅,而頒敕、召請、入覲之類的賞賜,還要新增絨錦、織金苧絲、織金綴珠等等。一般的朝貢使者賜彩幣不過一到二‘表裡’, 而頒敕、召請、入覲等則可視需要,回賞之彩幣可添至七表裡、九表裡,以至數十表裡。比如太宗於神武二十五年敕諭大寶法王哈立瑪,頒賜苧絲、彩絹各十匹(即十表裡);而哈立瑪於永康七年十二月入覲,朝廷賞賜彩幣達四十五表裡。

侯爺,此次秋狩賞賜,悉遵本朝舊制前例即可,似無必要另立新法。”

彩幣,也稱“彩幣表裡”或“表裡”,簡稱“彩”或“幣”,是對苧絲、絹、紗、羅、綺等絲織品的泛稱。中華賞賜常例,其中必有絲綢。朝廷慣例是將兩種絲織品,表裡搭配,用於賞賜——‘表’指苧絲(緞),是衣服表層用料;‘裡’指絹、紗、羅等用於衣服裡層的襯料;‘表裡’則包括‘表’和‘裡’兩種面料,在朝廷的賞賜清單上往往記為‘彩幣一表裡’、‘彩幣七表裡’等,‘表’‘裡’二者,前後相接,而在每一絲綢賞項下再詳列具體的花色,通常‘表’和‘裡’的匹數都是相同的,幾乎沒有例外。

雷瑾不是不清楚‘彩幣表裡’的常例,這些朝廷禮制上的東西他還是比較瞭解的,他只是覺得對番胡賞賜太厚並不是什麼好事,但現下聽得綠痕這般勸說,就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揚了揚手中的禮曹條陳,微微笑道:“我當年被封為男爵的時候,朝廷不過賜銀二百兩、大紅絲蟒衣一襲、彩幣七表裡而已。你看看這單子上擬的回賞,可是比當年皇帝家的賞賜豐厚多了。”

綠痕橫了雷瑾風情嫵媚的一眼,嫣然輕笑,“咭,皇帝的金花銀,靠著刮地皮,再多也多不過爺的私產啊!賜銀二百兩、彩幣七表裡,外加蟒袍一襲,皇帝家也不算小氣吧?那時節畢竟是‘戡亂’未息,國用匱乏。”

雷瑾聞言,微笑不語,當年他一個靠著父兄功勳,沾光加封的男爵,皇帝能加恩賜銀二百兩、彩幣七表裡,外加蟒袍一襲,確實不能算苛刻,皇帝家也未必有餘糧不是?想到這裡,雷瑾也就不再多說,大略看過一遍就圈閱批覆,吩咐簽押存檔,就把這事暫且撂開一邊。他現在的生活,就是總攬方略,坐鎮中樞,掌控廟堂,遙領軍事,正正經經在做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君王事業,乾的可都是掌舵的活。許多事情,自有麾下幕僚、將領、侍從、僕役們去操辦,所謂上官撇撇嘴,下吏跑斷腿,倒也無需雷瑾事事親歷親為的。

“啊,哦,剛想起來,”孫雨晴斜睨雷瑾一眼,說道:“今兒晌午,你二哥(雷琥)打發人送了節禮(重陽)來。禮單子上,別的東西也還罷了,就是十缸醉蟹,還有七套雕版,著實有心。上月我已經打發了人去給二哥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