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山更幽。
婉轉的鳥鳴,帶來的不是詩情畫意,而是追兵迫近的訊息。
“準備!準備!”
叢林中突然傳出低沉的吼聲。
剛才還歪七扭八倚靠在樹幹上的苗人和瑤人們一下子跳起來,匆匆在鎖子甲外面再披上一件輕便的藤甲,頂上頭盔。叢林戰鬥很多時候是近距離遭遇,激烈廝殺中很難不受傷,頂盔貫甲可以最大限度的儲存戰鬥力。
晨光中,阻擊者首先發動了進攻,先是藏身叢林中的弓手、弩手衝著追兵齊射,箭雨如鴉翔集,嗖嗖不絕,緊跟著就是一陣密集的炮火轟鳴,小號的佛朗機和虎蹲炮相繼發火,硝煙瀰漫,彈丸橫飛。
苗疆野麻嶺門下,大多是苗、瑤土人,從小就在山裡打獵,弓弩射術精良,準頭那是沒得說的,只一輪箭矢射光,追兵已經倒了一片,倒是操炮之術尚未操練精熟,一陣炮轟下來,被驚嚇到的人反比被火炮殺傷的人多,但總算是出手不空,很是收割了幾條人命;傷著了好些人。
苗、瑤土人也不與追兵纏鬥戀戰,趁勢衝出去砍殺一陣。迅即退卻,消失在叢林當中,給追兵們留下一種兵力不足的假象,誘他們銜尾來追,以節節阻擊拖住敵兵。
麻蠍子攀著石縫向小山頂爬去,那裡是他和幾個同伴的阻擊位置。
還沒等他完全爬上山頂,上面的強弩就已經擊發了,麻蠍子的耳邊頓時充滿了弩矢破風而去的尖嘯和弩弦彈射啟動時的悶響。
“**,趴下!”
上面的同伴衝著麻蠍子大聲喊道。
剛剛爬上山頂的麻蠍子來不及站起,順勢一趴,身體貼在了山頂粗糙的石面上。五六支羽箭從頭頂一掠而過,落下山崖。
幸虧小山頂有好幾塊岩石,可以作為女牆擋住箭矢。
被箭矢擊中剝落的石子到處飛濺,構成女牆的岩石每隔數息就會被擊中一次。追兵的帶兵長官看起來心裡有些焦灼了,竟然毫不顧惜箭矢的消耗。要知道,山林戰鬥沒有了箭矢,就如同老虎沒了爪牙,鐵匠沒了錘子一般糟糕,對追兵們而言是相當危險。
山頂的最高處,支著一面簡陋木盾,躲在岩石後面的瞭望哨,緊張地觀察著各個方向來敵的動向,不停地向包括麻蠍子在內的同伴通報敵情,打著手勢喊道:
“南偏東南,三里,三隊人,向這邊來,停下了,等等,他們又繼續向這邊來”
“西南至少有十個人,拿著刀槍,有標槍,沒有看到火器”
“還有三個人沿著小河過來了,後面可能還有二三十個,沒看到火器,也沒有標槍”
“一夥人正在過獨木橋,估計有五十六,不,是六十幾個,他們當中有人帶了弓弩,有標槍”
麻蠍子注意到,在斜面的高坡上,似乎藏著敵人的一名弩手和一名弓手,這對他們在小山頂完成獵殺阻擊,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必須儘快解決這個麻煩。
他通報了一聲,然後開始搜尋那兩名弓弩手的藏身位置。
作為一個神射手。他習慣藏身於一切具備良好視野又利於隱蔽且隨時可進可退的地方,很少會選擇無法快速轉移的位置藏身。
因此,麻蠍子仔細搜尋著類似的地點。如果他在那些地點,發現什麼異常,那麼八九不離十,敵人的弓弩手很可能就藏身在那裡。
三十息之後,麻蠍子發現了可疑之處。
斜面高坡上的一片灌木叢,似乎有什麼閃著幽暗的光澤,是眼睛或者別的什麼,眼力極毒的麻蠍子絕對不會看走眼。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裡,吐納七息過後,灌木叢中倏然閃過一道淡淡的灰色。
一支弩矢倏然破空而至,目標是瞭望哨,幸好瞭望哨早有防備,木盾斜移五寸,將這支‘流矢’擋開。
“找到他了!這就幹掉他。”
麻蠍子冷笑著說。
他已經可以肯定,敵方的弩手一定就躲在那片灌木叢當中,而弓手估計也在附近。
他拿起自己那張六石強弓,連珠兩箭,破空飛去。
灌木叢中,弩突然跌落。
“幹掉他了。”
龍沙身前的急造戰壕上整齊地擺著四顆‘手擲飛雷’ ,鑄鐵外殼的‘飛雷’看上去有點象投擲攻城的鏈錘,只是系在‘錘頭’上的鏈條換成了堅韌的牛筋馬尾十股編麻繩,而且也短了許多。
西北的‘手擲飛雷’經過多年的改進改良和實戰考驗,已經成為平虜軍步兵隊的標準配備武器,除了野戰步兵、鐵血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