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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氈毯上翩翩起舞的錦兒已是汗潤額絲,蟬鬢微溼,凝脂般的肌膚裡透出紅霞般麗色來,更是嬌豔之極。
忽爾繁管急弦齊作,舞曲再變而氣象磅礴,雄闊壯烈。
挹雪亦閃身撲上堂來,只見錦兒、挹雪兩女在氈毯上對舞,仿如狂風急雨一般旋轉跳騰,便似一團霓霞閃灼明滅,恰如一簇仙葩搖曳舒發,長衣亂拂,香塵四散。
忽聽得一聲錚然疾響,猶如中天鶴唳般,管絃到此嘎然而止。
一曲舞罷,喘息稍定,兩女方笑吟吟起身叩謝而退,自出軒廳卸裝去休。
不獨雷瑾、張子墨、公孫龍三人心曠神飛,醺醉不覺,連綠痕等在旁服侍的丫鬟也恍惚醒夢,此時方隨眾人鼓掌喝采!
不醉無歸!
盡歡一夜!
第六章 提督
雷瑾自富庶的江東啟程,一路緩慢西行,又在長安大城盤桓半月有餘,訖春至秋,已經歷時數月,眼看著秋風漸起,天氣轉涼,這才肯打點行裝,動身往河西而去,也終於讓雷劉浜、雷焦虎等一干雷霆鐵騎的騎將、頭領們鬆了口氣。
他們肩負著護送少主人安全抵達河西的重要差使,能夠早一日到達目的地,就能早一日東返江淮交令完差,卸下身上的重擔。
而在此之前,只要沒有抵達目的地,對少主人的安全,他們可都擔著老大的干係,何嘗敢鬆懈怠慢一絲半毫?
雷瑾這個少主人,騎射的本事雖然還不錯,但耽於逸樂雜學,藝不專精,家傳的武技不過差強人意而已,尋常武者自然奈何他不得,但若碰上超級高手或者一流死士的偷襲,怕是很有些力有未逮,全然指望不上的。
關中雖然未被戰亂波及,不是‘戡亂之區’,畢竟如今天下不靖,而雷門世家因助朝廷平亂,而新與不少著名的流寇賊首結下深仇,如長安大城這樣金迷紙醉、花天酒地的繁華所在,龍蛇混雜,難保沒有些雷門世家的生死對頭,或因新仇,或為舊恨,意圖對少主人有所不利。
萬一他們布在外圍的多層警戒被對頭派遣的高明死士或殺手成功滲透突破,而雷瑾身邊的侍女也不能及時阻截敵人的攻擊,最後一道防線都失效的話,那時節無人能力挽狂瀾,救危殆於剎那,他們這些家人僕從可真就是身雖百死亦莫能贖了,豈能不時時保持高度的警覺,防範於未然?
因此雖然身在繁華都市,他們卻反而如同戰場一般,實行最高戒備,這樣高強度的警戒,非常辛苦,能夠儘快離開長安就成為他們一個小小的希望了。現在終於可以大隊開拔,大家都稍稍鬆了口氣。
騾馬商隊馱載的貨物大多已在長安交割完畢,因此當雷瑾一行離開長安時,華麗的輕車已棄而不用,全部改為乘馬。
雷瑾仍然帶著束髮紫金冠,大紅箭袖外邊套著件無袖的對襟背子,胸前結帶,端坐在坐騎上顯得非常的矯健飄逸。
綠痕、阿蠻、紫綃等一眾丫鬟則是頭戴軟腳幞頭,身穿圓領窄袖的長袍,腰繫革帶,腳蹬黑色羊皮小靴的男式裝束,於婀娜秀麗當中透出一股子颯爽英姿來。
隨行護送的雷霆鐵騎的騎士們仍然是一式的天青色騎裝。
在長安城外十里長亭,與雷氏族人及張子墨、公孫龍等殷殷話別後,雷瑾等在數百騎護衛騎士的前後簇擁下,輕騎絕塵,直望隴山而行。
蹄聲得得,雷瑾一行人在隴山道上放馬快馳。
陽光鮮亮。
雲不是很白,天卻很藍,遠山霧靄沉沉。
隴山又名隴坂、隴坻,是六盤山的南段山脈,古人稱“隴山其坂九回,上者七日乃過,上有清水四注而下”,山勢陡峭艱危,山路曲折難行。
躍馬隴山,回望長安,那富麗繁華的長安城早已渺不可見,眼前只見隴水涓涓分流而下,滋潤著關中的平原沃野,山間還有人引吭高歌,那是古老的秦隴民歌:
“隴頭流水,流離山下。念吾一身,飄然曠野。”
“朝發欣城,暮宿嚨頭。寒不能語,舌捲入喉。”
“隴頭流水,鳴聲嗚咽。遙望秦川,心肝斷絕。”
眼前所見,耳中所聞,給人的那種感受真是無以名狀的蒼涼和悲壯。
緩轡而行,傾耳聽罷這古意盎然,平白樸素的民歌,雷瑾感嘆道:“這才是真正的秦腔秦音啊!”
身旁的綠痕低聲笑道:“想不到少爺也喜歡這個!”
“怎麼說?”
“我還以為少爺只喜歡春江花月夜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