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朝一夕之間,僅憑几封缺乏鐵證的奏疏就能改變的?
而且在這次和錦衣府督主陳準上京,雷瑾又故意自瀆,在陳準面前,強化了自己貪鄙好色又好華服美食的一面;而在與陳準談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時,又在書畫方面,詩詞方面表現得較為平庸,當然事實上雷瑾那一筆粗獷的魏碑體,既不是時下士人中流行的飄逸輕靈、端莊大方、靈潤蘊藉的行、楷、草,而且又實在寫得不是很見功力,按照士人們以字衡人的習慣,也無形中會看輕他幾分。
雷瑾估計有了這麼幾點,已經會在很大程度上降低皇帝的顧慮,而且此前在幕府安排下,一直以雷瑾個人名義向皇帝、皇太后、后妃們陸續進獻各色珍玩器物,包括那些仿波斯、大食的玻璃器皿燒製出來的精美玻璃、琉璃器物,羊脂玉、水晶石等琢磨的寶石玉器,美容養顏的西域珍珠所製作的養顏珍珠粉,各色名貴的西域香料,河西甘涼一帶的上品青鶻獵隼、青海番獒、祁連山雲豹等鷹犬異獸,煉製金丹的上好丹砂、紫水晶、硫磺、雄黃、褚石、綠松石等,印刷精美絕倫的道教、佛教經卷等等。
甚至在皇帝下令錦衣府拘提雷瑾之前,雷瑾還向皇帝進獻了兩百匹得自西域的千里良馬,其中特別好的十匹號稱十驥,一曰騰雲白,二曰皎雪驄,三曰凝露白,四曰元光驄,五曰決波,六曰飛霞驃,七曰發電赤,八曰流金,九曰翔麟紫,十曰奔虹赤,據說皇帝都特別喜歡。
皇宮中關鍵的人物,都用珠寶玉石、金銀錢財喂得肥肥的,按照蒙遜的說法,應該是可以通行無阻,遇難呈祥了,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雷瑾又如何可以安心?
皇帝如果真要殺人,萬萬條理由都可以找得出來,在自身涵養還沒有修煉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地步之前,雷瑾也就不免忐忑不安。
雖然打好了基礎,編織了門路,但最終還是要看皇帝的意思。
尤其是雷瑾託陳準向皇帝進獻的所謂“萬聖既濟丹”和“朝元丹”,至今沒有迴音,也讓雷瑾有些拿不準。
這兩種藥物完全是針對皇帝久服金丹、紅丸之後,身體陰虛陽亢的症候,用調理陰陽滋補精元的藥物合成,精心煉製,原本是武者培煉內元所用的輔助藥方,加上了兩個好聽的名字而已。
當然這兩種丹丸,皇帝在服用之前,從丹方到成藥,肯定都要經過太醫院和丹房那些道士的重重檢驗,而且皇帝還不一定會服用。
雷瑾也沒有期待皇帝服用,呈上這種藥物只是做出一種姿態而已,因為皇帝更想要的是可以煉製出長生不老的金丹大藥,而那是道士們獨家壟斷的地盤,雷瑾還不想攙和進去,和道士們起衝突,同行是仇人,嫉妒也可殺人啊。
在忐忑中又過了兩日,陳準終於來宣召雷瑾到丹房覲見皇帝,聽到覲見二字,雷瑾已經放下了大半心思,以前耗費大量金錢所做的種種鋪墊,肯定是起到了一定作用,否則不會是宣召覲見,而是御前鞫審了。
人們對“小孩兒”先天上的輕視,再加上足夠“無恥”的“諛媚”,以及相關的各色人等在幕後的奔走,已經足以讓雷瑾擺脫那些不利言論的困擾,連雷瑾招募女子為兵的行為,也因為京師的人,包括皇帝在內的許多人,基於根深蒂固的輕視女流的古老觀念,幾乎無法理解和相信女子怎麼可能象男子一樣去衝鋒陷陣?從而下意識的把雷瑾這一行為,解讀為他浪蕩敗家的一種淫逸邪行,甚至有人開玩笑說,乾脆讓雷爵爺招募十萬女兵好了,看他能有多少糧餉,供應得起這麼龐大的一支中看不中吃的娘子軍!
當然,雷瑾要想就此離開京城恐怕是不那麼容易,估計得被皇帝變相軟禁在京師,考察羈留好一陣子了。
胡思亂想的雷瑾跟著陳準進入西苑,進入了那外間人無緣一見的神秘所在——以前的豹房,現在的丹房。
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在漫長的等待中,雷瑾默默的運氣調息,好在以前練習邪宗的“渾元一氣樁”的時候,雷瑾已經可以一動不動的站好幾個時辰,所以等待了這麼久,仍然行若無事,倒是陳準作為司禮監為首的大太監之一,又是掌握錦衣府的欽差辦事太監,卻也恭謹的站立等候這麼久,讓雷瑾偷偷地在心裡感嘆,在皇帝面前,任憑你學識武功地位多高,也只不過是奴才!
終於,有皇帝身邊的太監宣雷瑾單獨覲見。
“臣,功封一等子爵雷瑾見駕!”
拜叩如儀,直到皇帝吩咐平身,雷瑾這才起身。
雷瑾偷眼看去,只見皇帝渾身上下,一色類似道士的打扮,明黃道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