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僧人多到超過從事農牧生產的農牧民的程度,甚至由於喇嘛僧人無有繳納賦稅的義務,使得番民紛紛轉作僧徒,以逃避賦稅,這使得喇嘛番僧的勢力一直凌駕於那些世襲土官之上,皇朝任命的番地土官亦多由法王、國師等報請皇朝任命,喇嘛寺院對青海、烏斯藏地方事務的影響力是非常大的。
這次是藉助天災的壓力和喇嘛番僧的影響力壓服了吐蕃藏人的酋豪土官,下一次還會這樣嗎?
出身世家大族的雷瑾敏銳察覺到這以番制番策略的後遺症——喇嘛番僧的影響力將進一步得到增長,此消彼長,那以後將不得不借助於喇嘛番僧的宗教影響力來維持對青海番部的控制,這是雷瑾所無法全盤接受的。
必須找到新的制衡方法,限制喇嘛密教的影響。
突然走神的雷瑾,渾然沒有聽到都指揮使後面說的話。
“什麼?”
一個詞把神遊物外的雷瑾拉了回來。
“敬贈活佛尊號?給我?”
聽那都指揮使重新再解說一遍,雷瑾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雷瑾的河西幕府首倡青海僧俗盡力賑濟受白災侵害的各族番民,駐錫青海的各派法王、僧王、國師以及各地寺主、活佛、扎倉(即僧院)的堪布(即僧院住持)聚於西寧府商討協調賑濟之事,有感於雷瑾“慷慨”賑災,此舉將活番人無數,於是有喇嘛提議贈活佛尊號予雷瑾,既藉此以安番民之心,免去他們這些上層階級賑濟不力的尷尬,也順便表達所有喇嘛寺院對雷瑾善舉的尊敬感佩之意。
本來在這場暴風雪之前,青海雖然已經有嚴重白災,番民的牛馬牲畜凍餓而死甚眾,不得已將妻孥賣與他人為奴為婢者也已經不少,但與往昔爆發的大白災相比,也還沒有到極端嚴重的地步,因此仍然有一些喇嘛認為贈尊號予一漢人,而且還是並未信奉佛宗的漢人並非合適。
但這場罕見的暴風雪一來,許多番民,尤其是吐蕃藏人各個散居的部族都因為族小力微,根本無力抵禦,正命臨著滅頂之災,這種情況之下,喇嘛們才迅速達成共識,同意敬贈雷瑾以活佛之尊號,宣稱雷瑾為秘宗法王下凡,塵世現身,法力無邊,富佑萬民,是“弘教護法西天至善金剛普應大光明活佛”轉世化身。(注:此尊號純屬作者杜撰)
此議是數日前由諸法王、僧王、國師派遣的喇嘛使者途經大營時所轉達告知,並且將擇吉日良辰,正式舉行加尊號儀式,不過這都是要等到度過白災之後才能著手操辦了。
對於這些在暴風雪中單身一人來去自如神通廣大的喇嘛,連久經戰陣的沙場驍將,指揮萬餘軍騎的都指揮使也不免咋舌,直嘆簡直不是人嘛!
哼哼,就這麼一個尊號就想糊弄我,不付出更多代價休想我會善罷干休!
雷瑾則看自己的幾個貼身丫鬟和隨身護衛在一旁忍笑得十分辛苦的樣子,故意輕描淡寫,帶著幾分自嘲的口氣說道:
“弘教護法西天至善金剛普應大光明活佛?呵呵,虧得他們怎麼想得出來!莫名其妙就立地成佛了,那麼少爺我是不是應該放下屠刀呢?想不到這麼容易就成了活佛,哈哈!不過,有這麼一個不能當飯吃的勞什子尊號,在番區倒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眾人皆笑,也就把這事兒放到一邊不再理會,開始召集大營中河西幕府的留守人員討論如何將這一趟馱運過來的物資適當分配以及如何恰當調配人手。
這些幕僚,其中相當一部分人,本是囚徒苦役的身份,被雷瑾挑出來,留在青海大營中接受狄黑的統一調遣,原本是負責支援和調配各軍團以及西寧行營糧秣物資的供給事宜,現在又接手操辦所有賑災的一應糧秣調運,已經比較有經驗,做起事來井井有條,雷瑾這次抽調若干人手過來,正是著眼於將來培養人才的舉措,讓他們觀摩實際事務的操作,並且自己親身體會其中各個環節,這要比什麼老師教的效果都好,身教勝於言傳甚矣。
等把這些事情都安排妥當,雷瑾又問起留在柴達木荒漠上游走訓練的黑鷹、黑豹、黑蛇三個軍團的訓練,結果幕僚彙報的軍團減員情況卻是讓人觸目驚心,這三個軍團的非戰鬥減員已經達到兩成,原本一萬多人的一個軍團現在平均只有八千人左右,現在因為投入人手賑災的緣故,時時出沒於風雪之中,可能還有更進一步減員的可能。
這些軍團的減員,除了主要是因為極其惡劣的氣候和高強度、高難度軍事訓練所致以外,還有部分是因為他們還要受到兇狠的野獸,大群馬賊盜匪的偷襲,甚至有些是在與青海蒙古部以及撒拉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