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號角長嗚。
伴隨著雄渾悠長的號角,積雪覆蓋的草原遠端,無數小黑點從四面八方密集地彙集起來,逐漸形成猶如惡濤狂潮般的一線洶湧,惡狠狠地翻湧著向著馬賊夥們急馳撲來。
這是吉囊汗帳下的精銳遊騎正在高速迫近當中,空中有好幾只鷂鷹輪番盤旋監視,那是蒙古人平常打獵時用的獵鷹,體形強健精悍但並不龐大(在這個寒冷的季節,上升氣流太少,體形太大的鷹在沒有上升氣流的託舉時無法藉助風力,其沉重的身體是無法飛昇到高空的,顯得笨拙無用。所以馴養獵鷹都選擇體形適中,即使沒有上升氣流,不需藉助於風力也能飛上高空的鷂鷹,這樣的鷂鷹才能勝任打獵和偵察監視的任務)。
看著遙遠的雪原遠處人馬如潮,蹄聲猶如隱隱殷雷,芒列心潮激盪,曾幾何時,在跟隨千戶那顏出征的時候,他也是在這樣的萬馬奔騰中奮勇爭先,一叢叢的十人小隊,就像灌木叢一般,四面八方擺陣衝鋒,騎兵分路向前,迅猛推進,同時大喊“握噢入”,震天動地,那是打從成吉思汗那時起,就傳下來的蒙古人戰法,“進如山桃皮叢,擺如海子樣陣,攻如鑿穿而戰”。
但是面對徑直賓士而來,人數數倍於己的蒙古韃靼遊騎,那兩個自稱為查干巴日和孛爾貼赤那的馬賊首領仍然穩穩地端坐在坐騎上,毫不動容,有一種無法形容地鎮定從容,威武煞烈的氣質,而這正是讓芒列大惑不解的,馬賊打不過就走是常有的事,但面對優勢敵人,他們竟然冷然相待,一付準備硬戰的架勢,這樣的馬賊可是從未見過。
難道他們還有暗藏的援軍?想到他們先前放飛的信鴿,芒列就隱隱覺得不妙,偷覷前面的兩個馬賊首領並未注意,緩緩帶馬向前,豎起耳朵偷聽。
這時便聽到那個穿著黃色蒙古長袍,自稱查干巴日的馬賊頭子,用漢話對另外那個黝黑臉膛,穿藍色蒙古袍的孛爾貼赤那說道:“魔高,這可是久經戰陣的韃靼精銳,等會我們看誰殺得多,勝者獨得六成丁口,有意見嗎?”
“哈哈,別以為你叫白老虎,就一定殺人快過我。奶奶個熊,誰殺得多,得殺過才知道!哼哼!”
等等,他們說的是漢話,難道是漢人?難道是漢人邊軍假扮的馬賊,要不他們怎麼有信鴿?
芒列自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魔高”還有“白老虎”,就是雷瑾護衛親軍中的一曲之長,百騎都統白玉虎和魔高,兩人奉命帶領本曲人馬假扮馬賊是實,但卻不是邊軍的人馬。
兩人帶著各自的人馬,從武威秘密北上,越過邊牆,先是在居延海附近的草原綠洲上掠食,很快就各自吞併了一些小部落和幾個小股的馬賊夥,其實那些馬賊大抵都是邊地因破產而生活無著的各族牧民、農民以及一些亡命強徒,為了生存聚合在一起靠搶掠為生,蒙、漢、回、藏都有,族別非常複雜。
魔高、白玉虎統領的人馬在分別吞併了幾股馬賊後都迅速膨脹到數千之眾,經過短暫的整編,以嚴厲軍法治軍之後,在很短時間內就在居延海一帶打響了名頭,無論是瓦剌還是韃靼所屬的大小蒙古族酋都開始對這突然崛起的一虎一狼兩股馬賊伙頭痛了,因為他們的每一次洗劫都是非常乾淨,往往是連丁口帶牲畜都一掃而空,一顆鐵釘子都不會留下,而大的部族也往往被他們搶掠去很多牛馬牲畜,白虎蒼狼之名雖然不至於夜止兒啼,倒也名頭響亮。吉囊汗和瓦剌的一些大酋雖然也屢次興兵清剿,奈何這兩股馬賊比其它馬賊更加狡猾,行蹤不定,讓蒙古酋豪的勁騎屢次撲空。
對於邊牆內外馬賊夥過於猖獗的活動,韃靼部的吉囊汗和俺答汗已經再不能忍受下去,覺得有必要清理一下,遂達成協議,佯作東向大舉抄掠大同、宣府,大半勁騎傾巢而出,留出相對空虛的河套以引誘馬賊們前來抄掠,實則以潛伏的精銳遊騎切斷馬賊們的退路,然後以悄然回師的大軍分頭圍殲之。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入套侵掠數日的馬賊夥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有不少被吉囊汗和俺答汗帳下勁騎伏擊消滅,實際上在這數日夜中,從東到西的草原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血灑雪原,刀下亡魂,可不止是隻有魔高、白玉虎這一路受到蒙古大酋帳下游騎的堵截。
魔高和白玉虎這時也無暇旁顧,畢竟眼前的蒙古遊騎和他們相比可是佔據著七八倍的兵力優勢,必須認真應付,馬虎不得。
看起來,這些氣勢洶洶,成數路縱隊直撲過來的蒙古勁騎是吉囊汗帳下的精銳之一,因為他們中間有一些是所謂的“重騎”。
數百年前,成吉思汗統領下的蒙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