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進退,否則非全部餓死不可,根本捱不過這個冬天。
芒列暗中窺測著這股馬賊夥的動靜,但並沒有伺機逃走的企圖。實際上現在就是牛羊牲畜沒有被轉移走,他也不敢走,因為他的母親妻子兒女全部被打亂分散重新編組,在馬賊夥的騎士嚴密監視下,任何妄動都可能招致最血腥殘忍的攻擊!
行行復行行,一夜工夫,越過冰封的黃河,出西套,繞賀蘭山而西,繼續前進。
芒列猜想他們大概是要去居延海附近。
馬賊們大概有一千多人,而在被脅迫而跟隨馬賊進退的人群中,年輕力壯的人和馬賊們在人數上是基本相當的,但沒有人敢反抗,因為一則沒有武器,二則妻子兒女都裹挾在人群中,一旦翻臉,這些馬賊絕對不會發慈悲的!
天色微明,芒列等一眾被裹挾的男女都突然發現馬賊夥的斥候探馬頻繁活動起來,來回穿梭,顯然前面有異常情況。
很快,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吉囊汗的遊騎在這一帶設伏。
大概是被層出不窮的馬賊夥弄煩了,吉囊汗想在這裡給馬賊一點顏色吧!
對於在前面的草原上有吉囊汗帳下的精銳騎士遊弋的這樣一個事實,馬賊夥的探馬們似乎都不怎麼在意讓這些被裹挾的人知道,雖然這一股遊騎怕是足有七八千騎以上,在人數上已經對馬賊夥佔據了絕對優勢!
馬賊會怎麼應付這吉囊汗數倍於己的精銳遊騎呢?
第二章 弓刀血火雷噬
人數上佔據絕對優勢的吉囊汗帳下游騎,遊弋在廣闊的戈壁草原,以馬賊們在人數上的劣勢,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帶著裹挾的男女丁口一同突破蒙古遊騎的層層封鎖,多路堵截,成功返回其秘密巢穴的。
馬賊夥的選擇,按常理應該是立即丟棄所有被他們裹挾的男女丁口,避開蒙古遊騎的鋒銳,迅速迂迴折返他們的巢穴。
但是在芒列等人的眼中,似乎查干巴日和孛爾貼赤那兩個馬賊首領並不作此打算,仍然下令驅眾向前,實在大違常理。
當然馬賊們並不是沒有變化,至少在又一批斥候探馬打馬如飛,迴轉報告之後,接連放飛了多批多羽信鴿。
看著信鴿振翼高飛,很快消失在遠方的天空,芒列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
身旁一個十五六歲,虎頭虎腦的半大小子,信口說道:“他們放鴿子幹嘛?難道不怕被天上的鷹隼捕殺嗎?”
芒列一邊觀察馬賊動靜,一邊順口低聲教訓這見識未深的小子:
“你知道什麼?漢人軍隊用來傳信的鴿子都是挑選能在雨雪沙塵天氣飛翔,而且還要是特別善於高飛和夜間飛行的信鴿(注:大多數猛禽不在夜間出沒,即使出沒也是低飛的種類,如貓頭鷹等),不是鷹隼猛禽隨便就能夠捕殺到的,只有在信鴿途中疲倦或者低飛覓食的時候,才可能被人捕殺或者被猛禽獵食!”
芒列雖然不知道在漢人寫的《鴿經》裡就有“六翮剛頸,直入雲宵,鷹鸇不能搏擊,故可千里傳書”的記載,但是他曾經多次跟隨吉囊汗的大軍縱騎越過邊牆,深入漢人地界馳突抄掠,倒也知道南邊漢人的軍隊使用信鴿傳遞資訊,正象蒙古大汗的軍隊使用鷂鷹一樣,不過鷂鷹絕無可能象信鴿那樣放飛太遠,信鴿即使千里萬里之遙也能很準確歸巢,鷂鷹是絕做不到的,更何況蒙古人馴養鷂鷹主要是用於打獵而不是用來傳遞書信訊息。
現在這些馬賊在前有敵騎封鎖去路的情況下,放出信鴿,明顯是在給他們的同夥傳遞一些訊息,想來必定都是不利於蒙古遊騎的訊息。
芒列的臉色非常難看,心中舉棋不定,委決不下,要不要把這訊息傳出去呢?
趁機逃跑?親人們都在馬賊手裡!
就地反抗?可又沒有稱手的武器!
光憑懷裡割肉的小刀和短小的手叉子以及藏在靴筒裡匕首,出其不意的近身肉搏或者可以,但對付這些警惕性極高的馬賊基本沒戲,只看他們在得到吉囊汗帳下游騎封鎖去路的訊息之後,都有意無意中逐漸拉遠了與裹挾人群的距離,弓刀都挪移到隨時取用的方便位置,一雙雙冷酷至極的眼眸陰森森地睥睨著他們,就象餓狼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看他們那意思就是隻要人群一出現騷動,立即弓刀齊至,痛下殺手,絕不容情!
而且看這些馬賊看似散漫雜亂,實則俱以十人為一隊,前後照應,並非烏合之眾,竟然如同有嚴酷軍法部勒的軍伍一般,尋常的小部落難怪會毫無抗手之力。
隊伍繼續向前推進,迤儷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