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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這條驛道在真定則與太行山東麓的南北大驛道相接,北通薊燕及遼東。

井陘關揹負太行,遙對冀州燕趙平原,扼晉冀交通咽喉,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戰馬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前進,蹄聲細碎。

遠望峰巒起伏,危崖峭壁,兩邊則石壁峭狹,險仄難行,正如前人所說“車不能方軌,騎不能並行”。

雷瑾身穿黑色的喪服;毫無富貴華麗之色,胯坐在一匹雄健的棗騮上,緩緩而進,在這種險仄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快起來,只能魚貫跟進。

雷瑾服喪,是因為當今皇后名義上總是他的義母之一,按照帝國禮儀應該服喪,服“大功”或“小功”(注:古代喪服根據與死者的親疏關係分五等,稱‘五服‘,即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而且他還是帝國子爵,皇后薨逝,若按照帝國臣屬喪儀,各品官員無論在京與否,都應當服“斬衰二十七日而除,服素服百日。”其他軍民男女則應“素服三日”。

但軍將遇有親喪,若一時無法奔喪;便要在軍中帶喪從戎,其所穿著喪服與一般普通喪服有所不同,多做成黑色,是為“墨衰”。

雷瑾現在是帝國的平虜將軍,受命掛印戡亂,所以便須服“墨衰”,這黑色的喪服穿在雷瑾身上,看起來倒是增加了不少威煞之氣。

雷瑾率領的騎隊,一點一點地魚貫進入井陘道的第一關——土門關(亦稱井陘關),這是由平原進山的首關,關前太平河終年流淌,關內丘緩道寬,直達冀州平原,關上險峰疊翠,四面環山,山勢猶如瓶頸,遙望前方則萬峰插雲,羊腸一線,易守難攻之勢顯而易見。

四座關樓聳立,以條石砌基、築成拱券門洞,在門洞上以磚砌了樓閣,雄偉壯闊。

閣樓之下,便是自秦漢以來的石砌驛道。

策馬緩緩經過那些被歲月和車馬踏磨得崎嶇不平、光滑殘破的塊塊巨石,雷瑾駐馬關口,留神細察雄關絕壁的內外攻守形勢。

雖不能親眼目睹往昔歲月的金戈鐵馬、滾滾烽煙,雷瑾仍能體察到戰爭的殘酷和悲壯。

關口閣樓附近,那古臺戲樓,那重修關門的碑記,文人墨客的碑刻詩文、照壁牆、韓信廟,都使人撫今思昔,頓生感慨。

遙想當年,漢將軍齊王(後改楚王,再降為淮陰侯)韓信率軍攻趙,東下井陘關,在井陘關外背水一戰,士兵後無退路,捨命拼殺,最終大獲全勝,以少勝多、名垂千古,亦是令人神往。

平生慷慨悲歌士,今日策馬燕趙間。無限蒼茫懷古意,長嘯獨上井陘關。(呵呵,這裡套用了古人的七律古詩,識者諒之)

越亮子嶺關,過白皮關,行進艱難,所見山形地勢據山河之險,都是井陘道上,扼燕趙咽喉的兵家必爭之地。

雷瑾觀諸山河形勢,以胸中所記對照太行群山之險峻,不由心中慨嘆,戰國時代的趙國若能堅持固守山西上黨險要,讓當年的秦軍,在上黨地區頓兵險要堅塞之下,欲求戰而不可得,屢屢強攻徒勞無功,恐怕即使以武安君白起用兵如神,威震東方六國之才能,怕是也要無功而返,無法從山西方向開啟秦國揮軍東進的突破口吧?山西之地,形勢險固,若不能據守,東方之國必定日漸削弱,終至於亡。趙國與秦爭上黨的決策並沒有錯,但其國力較秦弱,又有上黨險要可以憑仗,對勞師運糧遠道來攻的秦軍,以守代攻固守不戰方是老成謀國的上策。只要趙國固守上黨不失,便能扼強秦東進之途,保障國都邯鄲完全不受秦軍兵鋒的威脅,甚至可以挾硬扼強秦東進的威勢,合縱東方六國,完全改寫東西爭霸的態勢,成就不世之功。可惜趙孝成王初掌國柄,年輕氣盛,汲汲要譽,急於樹立國君的權威,身為國君者私心裡居然想與臣下爭功,不能堅持固守策略,陣前換將,如此這般,則冒進投機翼圖僥倖者的必然命運就是失敗,豈不是很明顯了嗎?趙國長平之敗,遠在任用趙括之前,遠在秦國使用反間計之前,在趙孝成王私心要譽的時候就已經種下了吧?紙上談兵的趙括其實也很冤枉的吧?

名之害人,以至於斯!國破族滅,上位者豈可不慎之又慎之乎?

雷瑾這時完全是以一位帝王思考問題的角度和心態,在思考治國策略的得失,考量歷代興衰之關要,探究國家興盛之關鍵。

當然,在他自己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只是非常自然的,甚至是習慣性的從這個角度切入,來思考“如果換作是我,在當日形勢下該如何決策?”之類的問題。

就在雷瑾懷古思古的時候,太行井陘道的西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