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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部分

甘露二年的冬天,應該會很熱血吧?

雷瑾現在已可以斷定,這一場亂戰下來,必定餘波不絕,也許還將有一連串的血腥爭鬥,在今後的時日裡不斷上演。 佔了便宜的,吃了虧的,新仇舊恨,各自都有需要清算的理由,江湖喧囂,不死不休,總是需要許多猩紅的鮮血來祭奠,許多熱血的生命來點綴。

刀槍叢裡滾過來,死人堆裡爬出去,疆場彼此彎弓月,流盡了,荒原血,不外如是。

也許,只有漫長的時光,才能沖淡彼此的血腥記憶。

誰贏了,誰輸了?

誰成了,誰敗了?

誰又說得清,誰又算得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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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4

修改

第六十卷

第一章 凡人的煩惱

霧籠山城,溼氣很重。

隨著高亢的川江號子,兩條上水船,一前一後緩緩向朝天門碼頭靠了過去。

青麻石砌的階梯很寬,得光滑,在現在這個淺水季節,高得幾乎看不見頂,持著扁擔等著人僱傭的苦力夾道而立。

寒冷的江風,吹走了殘留在眼角的睡意,裁縫霍起隨著人流下了船,腳踏實地,心頭卻一片茫然,站在階梯底下四處張望,他卻沒有什麼特別目的,也許只是想讓寒冷的江風吹走心頭的煩悶。

霧還沒散,整個江面霧濛濛,近十萬人口的重慶府城都在濃霧的覆蓋下。

作為川東重鎮,重慶府是來往客商必經的中轉站,出川入川,各種各樣貨物在這裡集散,來往客商也多在這裡暫作停留休整;客船貨船也要藉著停泊的機會,趕快上岸補充船上每日要用的油鹽醬醋柴炭米蔬等日用之物。

放眼望去,碼頭上人頭攢動,男男女女,人聲鼎沸,或肩背手提,或是挑著擔子,匆匆走在重慶府的碼頭上。

官吏、士紳、士兵、腳伕、船工、水手、商販甚至乞丐,混雜其間,上船下船,裝船卸貨,熙來攘往,呼朋喚友。

下了船的移民,三三兩兩從茫然的霍起身邊走過,有說有笑——同一條船上的移民,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下船上岸的移民。 霍起倒是認識其中不少地人。 那些人,多一半都是衝著四川的‘好過活’去的,都說現如今的西北西南,成家立業容易,頗是讓不少的人盼望著遷徙到西北,能夠馬上發跡興旺呢。 他們都聽說西北、西南甚至西域、塞外,那裡滿目盡是無主荒地。 無人開墾。 手從這座山指到那條河,只須在官府登記入籍。 領到土地憑證執照,幾十上百畝的土地便能劃入私人名下,去得早時,上千畝上萬畝土地都有可能成為私人莊園,官府還免徵頭十年的丁稅、賦役。 這十年不納皇糧不交田賦,是何等地誘惑人心啊?

霍起不知道是一些什麼人在憑著如簧巧舌,肆意鼓吹著那些在霍起看來非常‘荒誕’的夢想。 那些“西北易於度日,一去入籍,便可富饒”地蠱惑煽動,他一直是將信將疑的。

雖然,同一條船上的那些移民,算的一本帳,有時也令霍起有些兒意動,然而未曾親眼目睹。 他總是不肯相信世上有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傳說往昔太平之時,四川米價不過三錢一石,現在也就每石七八錢而已,這還是因為四川前些年戰亂頻仍的緣故,較之西江在平時就已達到每石需銀一兩五錢到二兩的米價,不管怎麼比。 都是差以數倍計;何況江南近年天災頻頻,遍地饑饉,谷價騰高,現時每石已經達到三四兩之多,有地地方更是鬥米八九百錢,人人困苦甚矣。 與西邊米價的懸殊,再加上江南各地盜賊蜂起,血案頻傳,兵荒馬亂年景,又怎能怪那起子人都想著舉家西遷四川呢?

四十歲的霍起。 作為籍貫西江布政司贛州府會昌縣的裁縫師傅。 出師才五年,已經做了將近二十年學徒。 小地方的手藝人。 裁縫手藝說不上有多好,但他的小日子過得也不算太差。 奈何他霍裁縫,今年是晦星照命,流年不利,一家數口,在幾個月前硬是被一幫比土匪還土匪的強徒,裹挾著硬押上了船。 被脅迫著遷往四川,霍裁縫滿心裡都是不情不願,又哪裡轉得過這個彎去?

同一條船上那些希翼著去到西邊‘好過活’的移民,說說笑笑,滿懷著憧憬之情,從身旁一一走過,這讓他更加鬱鬱不樂。

在碼頭上發了一回愣,霍起想起自己還要到集市上給家裡老少買點兒針頭線腦什麼地日用雜貨,而且他還想去翠微門碼頭看看一——他已經打聽過了,重慶府朝天門的下方就是翠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