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混合著令人窒息的花香。
花瓣掉進池塘,田襄子看著它們浮浮沉沉,隨波逐流,直至沒頂。
平虜侯的特使到了江南
平虜侯也將到江南
平虜侯已經從四川動身,秘密東來
源源不斷地訊息,令山海閣的首座大子也有些意動。
如果平虜侯呆在他的老巢不動窩,以山海閣現在糾纏於多方爭鬥難以脫身的狀況,是很難對平虜侯造成什麼實質傷害的。 但時。 他若動身東來,山海閣卻有機會制其死命,雖然雷氏在江南的勢力極其深厚,然而山海閣還是有這個信心——
龍游淺水之時,連蝦米都可戲弄;虎落平陽之日,連土狗都可欺侮。 離了根基的平虜侯。 就如同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是沒了爪牙的老虎,並不足為懼。
田襄子只是想不通,他山海閣地無上大法‘山海訣’,雷瑾又是怎麼窺去了其中秘奧?
他準備著給志得意滿的平虜侯一個大大的“驚喜”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朝辭白帝彩雲間,快船東下,其疾如風,乘著暮春桃花水漲,隱蔽東行的雷瑾一行在一日之間,已經遠出夔門。 將至荊州。
這裡是湖廣巡撫劉國能的大本營。 七省通衢的要津,盤查相當嚴密。 但對事先打通關節,手握官方執照地大小商隊而言,通行還是沒有什麼問題——西北幕府與湖廣方面有不成文的諒解,彼此不禁正當的商貿往來。
此前派遣到江南的特使,不能說沒有一點用處,至少帝國各方原本打算針對麻尼剌、日本的行動已經暫緩,而為著得到更多的銀子,往返日本、呂宋走私亦更為激烈,然而這矛盾只是暫時被抑制而已,被推遲的衝突最終爆發時將比任何時候都更激烈。
對雷瑾來說,他必須出面做些事,以便為西北幕府爭取更多的時間,為西北‘鈔券’的發行爭取更多的緩衝時間,但卻未必非要選擇親自往江南走一趟地法子。
而朱粉樓秘諜被擄掠事件、‘水雲樓’謝家外孫女被擄掠事件都與雷瑾相關,這些事情,也都未必能讓雷瑾動念東行,卻絕對能讓雷瑾有‘藉口’放舟東行。
尤其是江南止止觀,筱雲霓轉託他人帶來了十萬火急地秘信:筱雲霓的道侶——水柔,還有筱雲霓地神秘養女筱玉兒,突然被人一齊神秘擄走,不知下落。
水柔其實不關雷瑾什麼事,雖然以最苛刻的眼光衡量,她都確確實實是一位大美人,而且是揚州水家排行二十一,號稱‘明珠’的富家小姐,嬌滴滴的江南美人。 但是,水家小姐與雷家三少爺之間並沒有故事。
但是當她與筱雲霓有了密切關係之時,這就牽扯到了雷瑾的身上。
筱雲霓生性厭惡男人,然而造化弄人,憎惡男人的她,卻與雷瑾有著一夕之歡,這是兩人之間擺脫不了的孽緣。 除此之外,她那個神秘養女筱玉兒,實際上是雷瑾寄養在她那裡的,雖然並不是雷瑾的親生骨肉,卻也關係甚巨——因為筱玉兒的親生父母是雷瑾以前的親隨手下,為著救雷瑾的命,死於刺客暗殺,雷瑾欠了天大的恩情,曾經在筱玉兒親生父母臨死之時對天盟誓,對其有過鄭重的承諾:一定會照顧好他們身後唯一的骨血。 在這種意義上,筱玉兒與雷瑾的親生骨肉並無二異。
當所有的事情都在這個春天發生,雷瑾也就有了足夠多的藉口,前往江南也就順理成章了,關鍵的是雷瑾自己想去江南走上這一遭。
第二章 前途多艱
兩艘長途客船緩緩地駛進地字碼頭。
地字七號碼頭,這是湖廣巡撫衙門官方的稱呼,民間俗稱則是牛頭灣碼頭。
荊州各靠泊碼頭從來都是人頭湧湧,東來西往,北上南下,七省通衢的要津自然有其非凡氣派。 從四川下行的外地客貨船,一般多停泊在荊州最繁華的地字一和地字五碼頭,這地字七號碼頭相對比較偏僻,外地客貨船並不是很多,但這裡也還相當的繁盛,在碼頭上討生活的三教九流也各有地盤。
兩艘靠泊的客船不算很大,出川客貨船大的有載糧萬石以上的二千料大船,這兩艘也就五六百料的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乘載一百幾十名客人綽綽有餘。
這兩艘客船靠岸之後,便有僕役小廝打扮的人與幾個船伕下船上岸。 有經驗的人,一眼便知這兩艘船是客人包租,中途不再搭載客人,靠泊在荊州碼頭顯然是中途補給柴炭、糧水、菜蔬、油鹽、肉食、魚鮮之類等日用之物。
艙門未開,中艙則有湘妃